“這是怎麼回事?你是林府嫡女,怎麼被人打成這樣?”
陳擎攥緊雙拳。
“林家主和老夫人就不管?”
林稚跪在地上,額頭抵著冰冷的青石板,身子微微顫抖。
“我母親死了。”
“死了?!”
陳擎的心猛地一窒。
“我爹將夭夭和她娘帶回家後,就將我和我母親趕出家去,與我母親和離。”
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卻字字泣血。
“我......我母親病重時,曾求過父親賜藥......”
她抬起淚眼,小心翼翼地看了陳擎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去:
“可父親說,母親既已和離,便不再是林家的人,死活與他無關。”
陳擎瞳孔驟縮,手指不自覺地攥緊。
他記得林家老夫人。
那個曾救他一命的女子,溫婉堅韌,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母親病逝那夜,我跪在雪地裏求了一整晚......”
林稚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夭夭姐姐說,賤種隻配住狗窩,連母親的屍身都不許我收殮......”
話音未落,謝泉已厲聲打斷:
“胡說八道!”
他一把拽起林稚的手腕,眼中滿是嫌惡:
“夭夭心善,連螞蟻都舍不得踩死,怎會如此待你?你編這些謊話,是想汙蔑她不成?”
林稚被他扯得踉蹌,衣袖滑落,露出手臂上縱橫交錯的鞭痕。
陳擎目光一凜,猛地扣住謝泉的手腕:
“鬆手。”
“你誰啊你?敢跟我動手?”
謝泉怒不可遏。
陳擎沉聲道:
“陳擎,定北侯!”
得知是定北侯,現場一片嘩然。
“陳侯爺!”
謝泉吃痛,卻強撐著冷笑:
“這是林家的家事,您管得太寬了!這賤人慣會裝可憐,您可別被她騙了!”
夭夭也急忙上前,眼中含淚:
“侯爺明鑒,妹妹自幼頑劣,父親憐她喪母才多有縱容。誰知她竟屢次陷害於我......”
她捂住心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那發簪的事,我本不想計較,可妹妹她......她竟要毀我清白啊!”
林稚忽然笑了。
她抬起臉,淚水混著額角的血痕滑落:
“夭夭姐姐,你右袖裏藏的是什麼?”
夭夭臉色驟變,下意識捂住袖口。
陳擎眼疾手快,一把扯出那支玉簪。
正是謝泉口中“落水遺失”的定情信物。
“這、這是我剛找到的!”
夭夭慌亂地看向謝泉:
“阿泉,你信我......”
謝泉卻僵在原地。
他盯著那支簪子,又看向林稚慘白的臉,喉結滾動了一下:
“夭夭,你剛才不是說......”
“夠了!”
陳擎暴喝一聲,周身殺氣驟起。
他一把將林稚護在身後,劍鋒直指謝泉咽喉:
“寵妾滅妻,縱庶欺嫡,林家好大的威風!”
謝泉被逼得連退數步,強辯道:
“陳侯爺!林稚生性歹毒,她母親當年就是因善妒被休......”
“啪!”
一記耳光狠狠抽在謝泉臉上。
林稚不知何時站了起來,掌心震得發麻。
她渾身發抖,眼底卻燒著兩簇火:
“我母親為救邊境流民散盡嫁妝時,你謝家還在靠賣女兒攀附權貴!她臨終前最後一句話,是求陛下寬恕林家貪汙軍餉之罪!”
四周驟然死寂。
陳擎猛地轉頭看她:
“你說什麼?”
林稚淚如雨下:
“母親死後第三日......陛下抄了林府。可父親早將罪責全推給母親,說她勾結外敵......她的靈牌至今不許入宗祠......”
她忽然抓住陳擎的衣襟,像抓住最後一根浮木:
“侯爺,我母親是清白的!她臨終前讓我把這個交給您......”
一塊染血的玉佩落入陳擎掌心。
玉佩背麵刻著“忠烈”二字,正是當年他親手所贈。
“不可能......”
謝泉麵如土色:
“林夫人明明......”
“閉嘴!”
陳擎一把掐住他脖子,眼底猩紅:
“再敢辱她半句,本侯屠你滿門!”
夭夭尖叫著撲上來:
“侯爺饒命!都是林稚這賤人挑撥!她恨我搶了阿泉,才編出這些謊話!”
她突然扯開衣領,露出肩頭猙獰疤痕:
“您看!這就是她去年用烙鐵燙的!”
林稚卻笑了。
她緩步走到夭夭麵前,指尖輕輕撫過那道疤,輕輕一撕,疤痕便脫落。
謝泉瞬間麵無人色。
陳擎怒極反笑:
“好,很好。”
他抬手一揮,暗處立刻湧出數十名黑甲衛:
“謝公子既喜歡讓人泡水,不如自己去護城河清醒清醒,記住,是纏著石頭的那種。”
“至於林大人......”
他低頭看向懷中搖搖欲墜的少女,聲音溫柔得可怕:
“本侯親自去拜訪。”
林稚虛脫般靠在他肩頭。
在無人看見的角度,她朝夭夭勾起一抹笑。
這才隻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