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陳旭的裂痕,是從林薇薇出現開始的。
林薇薇是陳旭生意失敗時,那個卷款跑路的合夥人的妹妹。
她找到陳旭的時候,哭得梨花帶雨。
“陳總,我哥他人渣!他不是東西!騙了您的錢,我......我替他還!”
一個剛畢業的小姑娘,哪有能力替他還幾百萬。
但她姿態做得很足。
鞍前馬後地幫陳旭整理爛攤子,找律師,聯係下家。
她說,她懂他。懂他懷才不遇的痛苦,懂他被人背叛的憤怒。
陳旭很快就把她引為知己。
那時候,我剛開始“哭喪”不久。
每天回家都累得隻想癱著。
陳旭見我對他不聞不問,對他的事業困境漠不關心,對我的失望一天比一天深。
有一次我半夜回來,聽見他在陽台打電話。
是林薇薇。
“......她不理解我。她現在眼裏隻有錢,每天早出晚歸,回家一句話都沒有。薇薇,隻有你懂我。”
我站在客廳的陰影裏,心口一陣陣發涼。
後來,林薇薇開始頻繁地出現在我們家。
她會帶一些自己做的菜,說是心疼陳旭在外麵吃不好。
她會幫陳旭分析新的創業項目,一聊就是大半夜。
她甚至,在我們家的客廳裏,掛上了一幅她自己畫的畫。
畫的是一艘乘風破浪的帆船。
她說:“阿旭,我相信你一定能東山再起。”
那幅畫,掛在我跟陳旭的結婚照旁邊。
格外刺眼。
我質問陳旭。
“她為什麼總來我們家?”
陳旭一臉不耐煩。
“薇薇是來幫我的!蔣冉,你怎麼變得這麼不可理喻?心胸這麼狹隘?”
“我事業都這樣了,你不安慰我就算了,還在這兒猜忌我的朋友?”
我看著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問過。
這個家,漸漸變成了他和林薇薇的二人世界。
而我,像個多餘的房客。
我在酒店開了一間房。
睡了昏天黑地的一覺。
醒來後,我決定回家。有些事,必須當麵說清楚。
我回到家,鑰匙還沒插進鎖孔,門就從裏麵開了。
是林薇薇。
她穿著陳旭的白色T恤,頭發濕漉漉的,像剛洗完澡。
看到我,她一點都不意外。
甚至對我笑了笑。
“嫂子,你回來了。”
客廳裏,傳出陳旭的聲音。
“薇薇,誰啊?”
林薇薇回頭,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來。
“是嫂子。”
陳旭從書房走出來,看到我,眉頭皺了起來。
“你還知道回來?”
我沒理他,徑直走進客廳。
茶幾上,放著一瓶紅酒,兩個高腳杯,還有一份合同。
看樣子,他們是在慶祝。
我把一張銀行流水單甩在茶幾上。
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陳旭,你欠的兩百萬,我還清了。”
那張流水單上,密密麻麻記錄著一年來我轉入還款賬戶的每一筆錢。
三萬,五萬,兩萬......
每一筆,都是我跪在地上哭出來的。
陳旭拿起那張紙,臉上的表情從疑惑,到震驚,最後變成一種混雜著羞愧的憤怒。
林薇薇也湊過來看了一眼,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你......你哪兒來的這麼多錢?”陳旭的聲音有些發抖。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
“哭出來的。”
“用你最看不起的方式,一分一分,掙回來的。”
陳旭的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
他像是被狠狠扇了一個耳光。
他所有的指責,我所有的“冷漠”,在這一刻都有了答案。
林薇薇立刻上前扶住他,眼眶紅了。
“嫂子,你怎麼能......怎麼能這樣對阿旭?”
“他自尊心那麼強,你讓他以後怎麼麵對自己?你這是在用錢羞辱他!”
我冷笑。
“羞辱?比起他把我工作的照片甩在全家麵前羞辱我,哪個更狠?”
“林薇薇,這裏沒你的事,你可以滾了。”
林薇薇被我噎得說不出話,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楚楚可憐地看著陳旭。
陳旭深吸一口氣,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他把那張流水單揉成一團,狠狠砸向我。
“蔣冉,你以為你還清了錢就了不起了?”
他的眼神,冰冷又陌生。
“誰讓你去做的?誰求著你去了?你這麼能耐,不就是想證明我陳旭是個廢物嗎!”
“我告訴你,我跟薇薇的項目馬上就要拿到投資了!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同情!”
他指著門口,對我吼。
“拿著你的錢,滾出我的家!”
我看著他歇斯底裏的樣子,心裏最後一點溫度也散盡了。
原來,他真的一點都沒懂。
或者說,他根本不想懂。
他隻在乎他那點可憐的、一文不值的自尊。
“好。”
我平靜地回答。
“陳旭,這不是你的家。這是我的婚前財產。”
“該滾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