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承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他點了根煙,厲聲道:
“我不喜歡!是我爸聽說了她出車禍,非逼我照顧她,老頭子的命令我不得不聽。”
頓了頓,他看見牆角一個熟悉的人影,心頭一顫,立馬開口:
“我這有事,先不說了,你幫我給薑綰解釋一下。”
掛斷電話跑過去,卻什麼也沒看見,雲承立馬鬆了口氣,還以為會是……
可下一秒,他忽然愣住,為什麼要害怕那個人影是雲書婉。
在一片煙霧繚繞中,雲承的神情顯得格外迷茫而痛苦。
雲書婉出車禍時奄奄一息的脆弱模樣,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當時他下意識要獻血,生怕她就那樣停了呼吸。
甚至父親根本不知道雲書婉車禍之事,他都甘之如飴照顧她。
他無法否認,雲書婉每次在他身下婉轉承恩的樣子又乖又撩人,明明害羞,卻又為了討好他,陪他在各個地方荒唐。
那樣鮮活的生命,他不忍看著就這樣消失,雲承的手指在煙霧中微微顫抖,他心裏堵得慌,仿佛有什麼情感正撕扯著他。
最後他去了趟病房,正準備踏進時,想到自己一身煙味,便在門外靜靜看了眼雲書婉沉睡的背影才離開。
若是他再靠近幾步,一定會發現雲書婉微微顫抖的肩膀,以及臉上滑落的淚痕。
關門聲落下,雲書婉緩緩坐起身。
她確實聽見了他那道電話,也明白了這一切都是假的,雲承的溫柔、他的照料,不過是父親的命令罷了。
嘴角泛起苦澀的笑,果真如此,果真如此。
她真自大啊,自大到以為雲承有過一絲絲真情,自大到以為他對她有過片刻的心動。
實際對方不僅將她視作仇人,甚至還當成了討好薑綰、隨時可以棄的工具。
窗外的風聲呼嘯,卻掩蓋不了她心底泛起的悲涼。
從這一刻起,她發現自己突然有些恨他……
15天後,雲書婉出院了,雲承負責接她回家。
全程,她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剛到家,雲承匆匆囑咐了句:“我有事先去趟拍賣會,晚點回來陪你吃飯。”
她並不在意,隻是回房間將他曾經送的禮物全部扔進了垃圾桶。
明天便是她的21歲生日,她又將自己要帶去海市的行李整理出來,但卻發現少了一樣父親的遺物——鎏金翡翠花瓶。
她急忙給在外旅遊的母親打去電話:“媽,我爸的遺物呢?”
母親明顯遲疑了下,在她逼問下才回答:“前些日子雲承帶他女朋友回來吃飯,就是叫作薑綰的那個女孩,她進你房間時不小心摔碎了。”
“為什麼私自進我房間,為什麼不告訴我!”
“鎏金翡翠花瓶本就是一對,雲承說今晚有個拍賣會,壓軸品是另一隻,他本來打算拍下送給你,再親自告訴……”
雲書婉“啪”地將電話掛斷,胸口劇烈起伏,她爸爸死了很多年,這個花瓶被她視若珍寶,母親知道,卻和雲承一起瞞著她。
她站在窗邊,看著外麵漆黑一片,就像她的心境一樣沉重,母親是不在意這個花瓶,她在意。
她一直知道,母親自從加入雲家後,便努力討好雲父和雲承,也放下了過往,連帶著放下她的父親,以及她的姓。
原本她叫“楚書婉”,16歲進了這棟別墅後,便給她改名叫“雲書婉”。
可終究隻是姓一樣,她始終融入不進去。
母親希望她和沐珩聯姻,好讓雲家生意更上一層樓。
雲父對她不冷不熱,關心但疏離。
本以為雲承真心愛她,可現在一切麵具都被撕碎,她終於認清現實,她不過是他用來報複母親的棋子。
所有人都在向前走,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目的,隻有她始終停留在過往,父親還在世時,一家人幸福的過往。
她擦幹眼角不知不覺流下的眼淚,走到雲承從來不讓外人進的書房,輸入薑綰的生日,果不其然,密碼鎖開了。
雲書婉從抽屜裏找到了一個U盤,用電腦打開,裏麵皆是不堪入目的,與雲承在各個地方纏綿的私密照和私密視頻。
她深吸一口氣,將U盤狠狠砸碎,書房的門按照原樣關上,不露痕跡。
拿起自己的行李箱,悄然離開雲家。
登上飛機時,恰好午夜12點。
手機叮叮當當的響起提示音,她打開微信,全是各種生日祝福。
母親說明日一早的飛機到京都,會給她過一個盛大的生日。
她默默回複:【不用了,我今晚就去海市。】
母親秒回:【我讓沐珩來接你。】
又一一感謝朋友們卡點給她的祝福,她的手指停留在置頂的聊天框中——
雲承始終沒有發來消息。
她將他的所有聯係方式拉黑,熄滅了手機屏幕,靠在舷窗邊閉上眼。
腦海裏回想起:雲承曾說以後每個生日都會準時給她送上祝福,雲承許諾在她21歲時會公布關係……
這一切的一切,都隨著飛機起飛,被她留在了京都。
再見,也就是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