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陽間的風太過淩厲,吹得我的魂魄幾乎要四散開來。
我明明早就沒了心臟,卻仍舊能感受到剜心刺骨之痛。
孤魂野鬼是流不出眼淚的。
聽到這個問句,顧言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他的眼神遠遠地落過來。
與我的眼神剛好撞上,可他看不到我。
他的聲音順著風飄過來,“終究是我虧欠了魚娘良多。”
虧欠這個詞,我之前在他的嘴裏也曾聽到過。
我和他的父母都是漁民,在出海時丟了性命,所以自小我們便相依為命。
那時,他立誌要考取功名,走出小漁村。
讀書需要筆墨紙硯,各式書籍,還要名家字帖,每一樣都需要銀錢購買。
為了供他讀書,我走上了父母親的老路。
我每天混跡在一群男人之間出海討生活,賺到的錢都供他讀書學習。
那時,他看著我曬得皸裂的臉,“魚娘,我虧欠你太多,唯有以餘生報之。”
父母親去世後,我也曾立下絕不下海的誓言,可為了顧言澈,我什麼都豁的出去。
在最後那個浪花打過來時,我攥緊了手裏的袋子,五顆珍珠,是我要給顧言澈進京的盤纏。
那一刻,我怕的不是自己會死會殘,我隻怕他因此無法進京趕考。
可如今看來,這一腔癡心竟成了最荒唐的笑談。
我躺在床上的三年,身心備受折磨,但卻日日祈禱他能平安順遂。
死後更是拚著魂飛魄散的下場也要見他一麵。
其實之前我不是沒有設想過這一幕,但都被我推翻了,因為顧言澈在我心裏是一個頂頂好的人。
他愛我疼我,他發誓此生隻會和我相守。
我一定會說到做到,我信他。
可如今顧言澈居然不愛我了。
為什麼他能說變就變啊,那我們的過去又算什麼。
愛衍生出來的恨意帶著同歸於盡的決絕,陰風吹起塵土。
顧言澈連忙關好了窗戶,“怎麼突然風這麼大,可別把你吹壞了。”
像往常一樣的溫柔體貼,隻是對著另外一個女人。
多麼荒唐啊,我的愛人在拯救我的路上愛上了別人。
或許,我不該來此的。
白無常在我身邊難得露出唏噓的表情,“你也是一個可憐的女子。”
我整個人木木地,“我跟你們回去。”
“難道你就不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