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是個書生。
我采珠捕魚賺錢供他讀書。
在他啟程赴京趕考的前日,我在海上遇見了百年難遇的風浪。
我僥幸活了下來,但卻形同死人。
未婚夫緊攥著我的手,“縱使踏破東海,我也要為你求來那起死回生的仙方。”
翌日拂曉,他撕碎了進京趕考的文書,背著竹筐的背影消失在晨霧裏。
三年後,我的一縷遊魂飄過東海。
看見他正在替一位女子簪花。
那女子轉身時,麵容竟與我有五分相像。
他的聲音順著風飄來,“終究是我虧欠了魚娘良多。”
......
“魚娘,別怕。”未婚夫顧言澈的聲音沙啞,“縱使踏破東海,我也要為你求來那起死回生的仙方。”
我想告訴他東海壓根沒有神仙,不必再為我費心,但我拚命嘗試,嘴角卻紋絲未動。
我的手被動地握在他溫暖的手裏,良久,他才歎息著重新放進被子裏。
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腳步聲由近及遠,再後來,隔壁王大娘的聲音傳進來。
“你們二人未曾拜堂成親,如今魚娘已經癱瘓,你又何必為了那虛無縹緲的仙方,拋卻所有前程。”
“我和魚娘早有白首之約,生死不離,縱使隻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願盡力一試。”
顧言澈的話語像刺一樣密密麻麻紮進心臟,我隻恨自己成為了他的負擔。
我寧願他放棄我,也不想他為了我去冒那麼大風險。
可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隻能聽著他撕碎了進京趕考的文書,紙墨碎裂的聲音連帶著他背著竹筐的背影消失在晨霧裏。
那日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
起初,還有零星的消息傳來。
有人說他十指鮮血淋漓,在懸崖峭壁上攀爬摘取仙草;又有人說在東海的沙灘上看見他寫下天道不公四個大字。
王大娘在我的床頭絮叨著,忍不住沉沉歎氣,“也不知道你是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
她的指尖滑過我濕潤的眼角,“大娘知道你能聽得見,你要是心疼他,便早點醒過來。”
我用自己全部的意誌力迫使自己能夠睜眼動彈,可我的指尖連一絲顫動都無法做到。
顧言澈,對不起,我真的好沒用啊。
再後來,連這些傳言都消失了,直到連隻言片語都消散無蹤。
他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念想,伴隨著他的杳無音信,我的心裏一點點也絕望下去。
大夫再來的時候,搖頭歎息,說我心鬱難解,恐怕是活不過這個月了。
王大娘的眼淚砸著我的手背上,“天可憐見,這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
我想抱抱她,想跟她說聲謝謝,但其實我真的很開心。
三年了,我終於能去見顧言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