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是人類，無間地獄的烈火會將我烤化，我要忍著皮開肉綻的疼走過那條火橋。

孟婆他們說來勸我，讓我給閻君低個頭認個錯。

可我沒有做錯，我憑什麼認？

淚水滴在火橋上，四周的火舌反而沒那麼大了，熱浪撲麵而來，我身上被烤的通紅，在死前還是入了無間地獄。

這是關押犯下重錯沒辦法輪回的鬼魂，入無間地獄後每天早中晚都會受一次極刑。

而我也會。

“閻君大人說了，您什麼時候認錯什麼時候離開。”

我沒做錯憑什麼跟他低頭，千根針刺入我頭頂的時候，細細密密的疼讓我喊不出一句話，

所有刑罰都試一遍後，我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也不知道過去多久，地府的夜很漫長，

我聽到外麵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

“這是閻王令，把這幾個人放了。”

看管的鬼差臉都白了：“馬上就是七月半了，鬼門大開，無間地獄的惡鬼出去會生靈塗炭的。”

“怎麼你敢違抗閻王令？”

是葉蕊，她居然來無間地獄提人，我被血汙遮住了大半張臉，她沒認出我，卻跟我隔壁的那隻惡鬼說話。

“阿妄，我終於找到你了，你放心我答應過你會把你帶回去的，我們要永遠不分離。”

“！”

“過了七月半，我便可用閻王血契將你複活，你放心吧，閻王那個蠢貨什麼都給我了。”

我的心臟好痛，我沒想到這個走陰女接近蕭傾晏是別有用心。

我不能讓她放走這裏的惡鬼，不然的話，蕭傾晏會死，很多無辜的人類也會死。

我忍著劇痛衝破禁忌，在她打開鎖鏈之前，

一掌打了過去：“葉蕊，你好歹毒的心腸，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會害死多少人。”

“江玄音，你這個愛上養大自己哥哥的人，別來壞我的好事。”

葉蕊讓我滾一邊去，她說不管我做多少，蕭傾晏都不會多看我一眼。

不止蕭傾晏，還有那些無辜的人類：“你怎麼能這麼自私！”

“滾一邊去！沒有人能阻止我跟阿妄在一起。”

我怎麼能讓她如願，可就在我想拽她走的時候，

身後蕭傾晏突然出現，他一掌將我打飛，心疼地將葉蕊抱在懷裏。

倒在他懷裏的女人虛弱地說道，

“我不知道做錯了什麼，為什麼玄音要讓那些惡鬼來對付我。”

“阿晏，我好害怕，你要是來遲一些我就成了那些惡鬼的盤中餐了。”

“江玄音，你簡直無藥可救！你一次又一次想要殺了蕊兒……”他說我是天生壞種，是禍端，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我跟他解釋葉蕊是騙他的，可是蕭傾晏不信，他冷聲：“你還有臉汙蔑蕊兒。”

他說他不會再心軟了。

“哥哥，你為什麼不肯信我？”

“別喊我哥哥，江玄音，到這一步也是你咎由自取。”蕭傾晏拿起那盞聚魂燈，他說今年本該送給我的生辰禮，是我父皇母後散落在人世間的魂魄。

但就在下一秒，他用力捏碎了那盞燈。

“不！”

“這是對你的懲罰，都是因為你的惡毒，你永遠都見不到他們了。”

我跪在地上瘋狂的磕頭，求蕭傾晏原諒我，求他放過我的爹娘，可是沒有。

最後一絲魂力散盡的時候，蕭傾晏說月照國的那些亡魂，也比他發配去了惡鬼蜮。

“那是鬼吃鬼的地方，他們都是無辜的人，為什麼不能入輪回？”

“蕭傾晏，我知道錯了，對不起我不該……”

“遲了。”

說完，他抱起葉蕊離開，女子的眼底滿是挑釁，而我癱坐在地上，耳邊依舊嗡嗡嗡的。

……

七月半，鬼門大開，百鬼夜行。

葉蕊端了一壺酒說是她親手釀的：“喝完酒你陪我去人間走一走，如何？”

“都依你，但在子時之前我得將江玄音放出來。”

他說鬼節到來的時候，無間地獄的惡鬼也會受影響魂力大漲，我可能會被吃掉。

在喝下第一杯的時候，蕭傾晏的心臟猛地一疼，

“這……這酒裏……”

“禁魂咒啊，阿晏。”葉蕊咯咯咯的笑了，她捏著閻王令，對蕭傾晏說，“來我來之前，江玄音就已經被阿妄吃了，終於沒有礙眼的東西會壞我大事了。”

“你說什麼……阿音被你怎麼了？”

蕭傾晏暈倒之前低聲喃喃著我的名字，他踉蹌著想要去無間地獄救我。

地府百鬼肆虐，怨氣滔天，

可如今的我已經被陰司接走，我要永入惡鬼蜮，永世不得出。

在那扇門緩緩關起的時候，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阿音！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