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麵對他們三個人的逼視，我站著一動不動。

我的目光越過他們，看著牆上那副巨大的婚紗照。

照片上的杜承澤笑得溫柔，許下的諾言言猶在耳，現在的他，卻麵目猙獰，逼我下跪。

何其諷刺。

“怎麼？聾了？”李翠芬見我不動，不耐煩地催促，“還想讓我們請你嗎？”

張蘭更是直接上手來拉我，指甲掐進我的肉裏，很疼。

“走啊！還等我們抬你去嗎？別在這裝死！”

我猛地甩開她的手，力道之大讓她踉蹌了兩步。

我看著她，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裏。

“我隻跪生我養我的父母。”

空氣瞬間凝固了。

李翠芬和張蘭都愣住了，像是沒聽懂我的話。

杜承澤的臉色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他大概沒想到，在他眼裏一向溫順的我，會當眾頂撞他，而且是如此徹底地頂撞。

尤其是在他媽和他嫂子麵前。

這讓他感覺自己的臉麵被狠狠地踩在了地上，還被碾了幾腳。

“蘇思瑤！你反了天了！”

他怒吼一聲，揚起手，一個巴掌就朝我臉上扇過來。

風聲撲麵而來，帶著他手腕上古龍水的味道。

我沒有躲。

我的手腕，在半空中截住了他的。

他的手停在離我臉頰幾厘米的地方，動彈不得。

杜承澤的眼睛瞪得像銅鈴，裏麵全是不可置信。

我迎著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說。

“杜承澤，你再敢往前一寸，我就讓你後悔。”

我的聲音很平靜，卻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李翠芬在旁邊尖叫起來，聲音刺耳。

“哎喲！打人了！這個喪門星敢對老公動手了！”

“無法無天了！承澤！休了她！馬上休了她！我們杜家要不起這種媳婦！”

杜承澤被我截住手腕，又被他媽一拱火，徹底惱羞成怒。

他用力想把手抽回去，卻發現我的力氣比他想象中大得多。

他漲紅了臉，對著我咆哮。

“蘇思瑤！你他媽瘋了！”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立刻！馬上！給我媽和嫂子跪下道歉！”

“不然我們明天就去民政局，離婚！”

他吼出“離婚”兩個字的時候，帶著一種報複性的快感。

在他看來，這無疑是拿捏我的殺手鐧。

一個無權無勢的農村女人，離了他這個月薪兩萬的城裏人，就活不下去了。

他和他全家，都在等著我哭，等著我跪地求饒。

我看著他們臉上那種期待又殘忍的表情，笑了。

我的笑聲很輕，卻像一根針，戳破了他虛張聲勢的氣球。

杜承澤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

“好啊。”

我鬆開他的手，看著他那張錯愕的臉。

“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說完，我當著他們所有人的麵，開始解身上這件繁複的婚紗。

他們的嘴巴越張越大，眼睛裏全是驚愕。

“你，你幹什麼？快住手！”杜承澤結結巴巴地喊。

李翠芬也叫道：“瘋了！真是瘋了！”

我沒理會他們的叫嚷。

我隻是脫下這件象征著屈辱的婚紗，拉鏈拉開，裙撐解下，隨手扔在地上，像扔掉一件穿臟了的舊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