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剛掛斷電話，還沒來得及把手機藏好，房門就傳來了鑰匙轉動的聲音。

我立刻把手機塞進了床墊底下。

門被打開，婆婆李翠芬和寡嫂張蘭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

她們的眼神，像在打量一件待售的貨物，充滿了挑剔和鄙夷。

“媽，我就說她不老實吧，肯定躲在裏麵想什麼壞主意呢！”張蘭陰陽怪氣地說，眼睛還在房間裏四處亂瞟。

李翠芬走到我麵前，像個太後一樣，用下巴對著我。

“蘇思瑤，我告訴你，我們杜家不養閑人，更不養沒教養的白眼狼！”

“農村來的就是農村來的，一點規矩都不懂，今天我這個做婆婆的，就得好好教教你！”

她說完，張蘭一個箭步衝上來，目標明確地搶走了我放在床上的婚包。

她甚至沒有打開，直接把包整個倒過來，裏麵的東西嘩啦啦全倒在了地毯上。

口紅，粉餅，充電寶，還有幾張紅色的鈔票。

張蘭蹲下身，先是撿起我的口紅，打開看了看。

“喲，這是什麼牌子的？沒見過啊，地攤貨吧？”

她隨手把口紅扔在地上，又撿起那幾千塊錢，在手裏故意拍得啪啪響。

“就這點錢？這就是你的全部嫁妝？”

她嗤笑一聲，滿臉的輕蔑。

“思瑤啊，不是嫂子說你，你也太寒酸了點吧？這點錢，還不夠我買雙鞋的！”

李翠芬也嫌棄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東西，撇了撇嘴。

“窮酸樣！承澤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也不知道當初看上你什麼了！”

房門再次被推開，杜承澤走了進來。

他看到地上一片狼藉，又看到張蘭手裏的錢，眉頭都沒皺一下。

他對我開口，語氣理所當然得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我媽也是為我們好，家裏的錢就該統一管理，免得你這種沒見過世麵的人亂花。”

我盯著他，一字一句地問。

“杜承澤，那是我的錢。”

他似乎沒料到我會反駁，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你的錢？蘇思瑤，你搞搞清楚！進了這個家門，你的所有東西都是杜家的！分那麼清楚幹什麼？小家子氣！”

他說著，從張蘭手裏拿過那幾千塊錢。

我以為他要還給我。

他卻直接把錢塞進了張蘭的手裏，還拍了拍她的手背。

“嫂子，思瑤她不懂事，這點錢你先拿著買點化妝品，別跟她一般見識。”

張蘭立刻喜笑顏開，把錢寶貝似的塞進自己口袋。

“還是承澤你懂事，不像某些人，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我的心，在那一刻，徹底冷了。

他用我的錢，去討好羞辱過我的人。

李翠芬見狀，清了清嗓子，似乎要宣布什麼大事。

“好了，錢的事先放一邊。蘇思瑤，按照我們這的規矩，新媳婦過門，要給家裏所有長輩下跪奉茶。”

“跪的時候要三叩九拜，每奉一杯茶，就要說一句‘請長輩喝茶，祝長輩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記住了嗎？”

張蘭在一旁煽風點火。

“對，必須跪！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要是不跪，就是不敬長輩，就是看不起我們杜家人！要被戳脊梁骨的！”

她們一唱一和，像兩隻聒噪的烏鴉，給我定下了新的罪名。

我看著杜承澤，他臉上沒有絲毫為難，反而帶著一絲命令的口吻。

“聽見沒？快去！”

“別磨磨蹭蹭的，讓親戚們看笑話！我們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我感覺自己像個小醜，被他們肆意擺布，尊嚴被踩在腳下，碾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