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與遲來的風暴
飛機衝破雲層,將那座充滿窒息回憶的城市遠遠拋在身後。十二個小時後,我站在帕森斯設計學院充滿現代氣息的宿舍裏,窗外是異國湛藍的天空和陌生的街道。空氣裏彌漫著自由的味道。
手機響起,是媽媽溫柔而帶著哽咽的聲音:“念念,到了嗎?安頓好了嗎?你爸爸......都知道了。他氣得差點心臟病發,你姑姑已經被他叫去書房訓了三個小時了......那兩個混賬東西,我和你爸爸就當沒生過!你在那邊好好的,錢不夠一定要說......”
“媽,我很好,真的。”我輕聲安撫,心頭酸澀又溫暖。掛斷電話,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感包裹了我。
新生活緊張而充實。我像一塊幹涸的海綿,瘋狂吸收著知識,在工作室裏通宵達旦。曾經的痛苦和背叛,被轉化成了筆下更加鋒利、更具生命力的線條。在這裏,沒有“應家大小姐”的光環或陰影,隻有“念·Ying”。
三個月後,帕森斯的新生設計大賽拉開帷幕。我提交的作品——《涅槃》(Phoenix),以燃燒的羽毛、浴火重生的鳳凰為意象,運用了大膽的解構主義和大篇幅的暗紅與鎏金碰撞,講述一個關於毀滅與重生的故事。作品一經展示,便引起了轟動。
比賽當天,我站在後台,平靜地整理著模特身上的最後細節。前台傳來主持人激動的聲音:“......本屆新生設計大賽金獎得主是——《涅槃》!設計師——念·Ying!恭喜!”
掌聲如潮水般湧來。我深吸一口氣,走上光芒萬丈的T台。就在我接過獎杯的瞬間,眼角的餘光瞥見了T台側翼兩個風塵仆仆、憔悴不堪的身影——應宸和應深。他們擠在人群中,穿著皺巴巴的西裝,眼下的烏青濃重,正用難以置信、混雜著悔恨與痛苦的眼神死死地盯著我,盯著我手中的獎杯,盯著我身上散發出的、他們從未見過的自信光芒。
我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目光平靜地掠過他們,如同掠過兩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我舉起獎杯,對著麥克風,用流利的英語清晰地說道:“《涅槃》獻給我死去的天真,和我重生的靈魂。感謝苦難,它是最好的靈感導師。感謝背叛,它讓我看清來路,無畏前程。This is for myself, and the future I seize.(這是為我自己,和我所抓住的未來。)”
台下掌聲雷動。應宸和應深的臉色在炫目的燈光下,慘白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