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裏,我接起電話。
「喂,哪位?」
電話那頭是母親焦急的聲音:「可可,快點來看看你爸,醫生說他不行了......」
我心裏一驚,但卻很快冷靜:「知道了。」
狼來了的故事,在這個家裏已經上演了太多遍。
但也好,手頭的斷親協議也需要他們簽字,還是得去一趟的。
到了醫院,果不其然。
母親正喂著父親喝粥,哥哥坐在一旁。
「來啦?來,媽媽準備了點小米粥,你肯定還沒吃早餐吧,快來嘗嘗......」
眼看著那碗熱氣騰騰的稀粥,我眼前也升起了一陣朦朧。
但很快又被一陣惡寒驅散。
這份愛,從始至終不屬於我。
她甚至不惜用父親的死亡來騙我回來。
就這麼期待我回來?
真是好笑。
從前我走丟的時候,被人販子差點拐走的時候,他們都沒這麼想我回來。
現在,不過就是覺得我有價值罷了。
我失望地搖了搖頭:「不用了,今天特意來,是找你們簽字的。」
三人麵麵相覷。
我把三份已經簽好我名字的斷親協議遞到他們手上。
哥哥一臉痛心的搖了搖頭。
父親立馬血壓爆表:「你這個瘋子!就因為換個頭像的小事還要和我們斷絕關係?」
我嚴肅回答:「是。」
一旁的母親,含著淚光給了我一耳光。
「你這個不孝女!爸爸媽媽含辛茹苦養育你十幾載,你對得起爸爸媽媽的悉心栽培嗎?」
母親聲淚俱下,引來了值班護士。
雖然挨了一巴掌,我卻依然紋絲不動的站在原地。
「怎麼回事?病房裏不準大聲喧嘩!」
母親見護士走了進來,連忙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拖住護士:
「小妹啊,我女兒要跟我斷絕關係,你跟她年紀差不多,你幫我勸勸......」
護士一臉嫌棄的看著我。
「這個,妹妹是吧?哎呀,誰家孩子不是父母心頭肉啊?父母有時候犯點錯也正常,別計較那麼多!別等父母老了走了才後悔啊!」
護士的話更襯托得我是個青春期無惡不作的問題少女一般。
病房裏其他幾個病人也紛紛討伐起我來:
「哎喲,這個小姑娘啊,我都看不下去了,咋回事嘛,跟爹媽搞得像仇人一樣!」
「是啊是啊,青春期小姑娘脾氣就是強!我家那個也是!真是傷了我們做父母的心啊!」
「小妹啊,你看看你哥哥多懂事,爸爸生病了一直守著,你昨晚都不知道你爸爸的凶險哩!」
母親在這些人的議論聲中淌著淚,就好似受了我天大的委屈。
父親依舊一副權威的模樣。
哥哥好似那個最鎮定的主持大局的人。
好個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我才是那個最多餘的。
「斷親協議你們到底簽不簽?」
父親陰沉地回答:「你還要我們一家人陪你鬧多久,非得氣死我才甘心是嗎?」
沒等他開口繼續說,我率先掀翻了他麵前的飯桌。
「以前的我尊稱你一聲爸,但你有把我當自家人麼?」
「讓我換頭像,哈哈,你真是好意思說出口啊!這頭像幹什麼用你真當我一點不知道?」
「你們背地裏幹的什麼事,自己心裏清楚吧?」
眼前的男人嘴唇有些顫抖。
恍惚間,病房的空氣凝滯了。
母親也停止了抽泣,想要轉移話題:
「哎呀,可可,都是爸媽的錯,都是爸媽的錯,咱不換了,咱們以後還是一家人......」
受夠了,我真的受夠了。
「你們到底簽不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