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臨川帶陸雲曦度假旅行,說是要一點點彌補過去幾年的遺憾。
出院後,朝露也很多事。
她忙著搬離陸臨川的家。
畢竟如今正主回來。
陸臨川再也不需要她隨叫隨到的撫慰了。
在這座處處都有二人荒唐痕跡的房子,一點點抹去自己存在過的痕跡。
朝露自嘲一笑,眼淚卻停不下來。
剛安頓下來那天,她就被陸臨川助理一通電話叫到了老宅。
一進門,她臉上就落下一個巴掌。
做陸臨川保鏢的這些年受過無數傷,朝露的忍痛能力強於常人,大小姐的手勁並不至於讓她感到疼痛。
反倒是陸臨川冷眼旁觀的眼神,讓她心尖止不住的疼。
“敢問大小姐,我這是又做錯了什麼事?”
“我還想問你,我做錯了什麼,你要在家裏放那些惡心的東西來嚇唬我!”
陸雲曦指了指垃圾桶裏帶血的繃帶。
朝露想起來了,昨天來家裏收拾東西的時候,傷口處突然大出血,她給自己熟練地換了個新繃帶,換下來的便隨手丟了。
陸雲曦嚇得直顫抖:
“我有暈血症不知道嗎!看我不順眼你可以直接說,這樣處心積慮恐嚇我,你到底有什麼居心?”
朝露耐著性子開口:
“我不知道您有暈血症,也不知道您會提前回國,按照常理來說,今天阿姨就會來收拾家裏了,所以......”
可沒還等朝露說完,下一個巴掌就又落在了她臉上。
“放肆,你竟還不承認自己的錯。我不是臨川哥,不會縱容你的主仆不分!還有,這可不是你的家!”
這一次,陸雲曦美甲上的鑽劃破了朝露的皮膚。
巴掌印上瞬間冒出成串的小血珠,看著就鑽心的疼。
明明是扇巴掌的人。
可陸雲曦反倒像受了欺負一般,撲進陸臨川懷裏嗷嗷直哭:
“她臉上的血弄在我美甲上了......好惡心。臨川哥,這是你的保鏢,你得給我一個交代,不然我就回澳洲不理你了。”
陸臨川不是沒看出陸雲曦的故意刁難。
他輕輕掃了低著頭一言不發的朝露一眼。
細致耐心地擦去陸雲曦指尖的血跡,哄著她:
“不哭了,明天哥哥請人來家裏給你換個新美甲好不好?在指甲上貼滿真鑽石的話,我們大小姐會不會開心一點?”
陸雲曦嘴角微彎,但仍不依不撓:
“哥,我知道你疼我。但是你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的保鏢。”
就在此時。
窗外突然電閃雷鳴,下起暴雨。
陸雲曦來了主意:
“她不承認自己的錯不要緊,不如現在去外頭淋雨清醒清醒,好好反思自己工作的失責。”
陸臨川猶豫了一會。
可看了一眼時鐘。
半小時後有一場重要會議。
若是不答應雲曦,就又不知道要哄她到幾時了。
反正朝露身強體壯,淋淋雨也沒事。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他隻得道:
“大小姐禦下有方,真是厲害。”
朝露聽了這話也沒猶豫。
直接往滂沱大雨中走去。
隻是在路過陸雲曦身邊時。
忍不住開口。
“大小姐,暈血會頭昏、麵色蒼白、渾身冒冷汗,嚴重的時候還會喪失意識。您下次,可以演得更逼真一些。”
陸雲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這是在質疑我?你一個天天打打殺殺的粗人懂什麼暈血症?”
朝露低笑抬頭。
撞進陸臨川複雜的眼神裏。
看來,他也記得朝露剛來他身邊時,暈血有多嚴重。
消息傳到陸臨川耳朵裏,他惋惜道:
“陸家的保鏢都是泡在血裏練出來的,你不合適,我不強求。”
十多歲的小少女抓住陸臨川的衣角,麵色蒼白,眼神卻亮得驚人。
“不,陸先生,再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會成為最值得你信賴的保鏢。請您相信我想留在您身邊的決心。”
陸臨川漫不經心離開,邊走邊笑道:
“好,我等著看小朝露的厲害。”
......
冷得刺骨的雨砸在身上,將朝露的思緒從回憶拉回現實。
隔著一道落地窗。
她看見陸臨川正細心地為陸雲曦夾走碗裏的香菜,小姑娘在他臉頰處輕輕落下一個吻。
看口型,她似乎在說:“最討厭吃香菜了。謝謝哥哥幫我挑走‘毒藥’!”
她想起自己做抗毒訓練的時光。
連續三個月,她需要食用參雜微量毒素的食物來訓練自己。
陸臨川撞見她嘔吐到胃出血後,掏出手帕為她擦嘴,像極了一個貼心的愛人。
“朝露,你好受些沒有?”
那一瞬間的溫柔,讓朝露異想天開,竟以為他會說,這麼難受,以後別練了。
可他垂眸撫摸她蒼白的臉,隻是低聲道:
“你的身體耐受度還是不夠,明天我會告訴教官劑量加倍,拉長訓練時間。”
她以為陸臨川真是心狠的活閻羅,卻不知原來他是有柔情的。
隻是不屑用在保鏢身上罷了。
笑著笑著,她跌坐在庭院裏。
屋裏的二人已經拉上了窗簾。
黑色的影子交疊纏 綿。
她沉默地抹去眼淚。
如同陸雲曦所說,這場大雨確實讓她冷靜了許多。
陸臨川的救命之恩,她用這七年的血淚和愛還了。
她也該把餘生,還給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