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叔叔說，再等等，我爸媽有事耽誤了，他們很快就會回來。

但叔叔說謊了。

嬸子生氣的罵聲，我聽得一清二楚：“回來？他們欠了十幾萬，還能回來個屁！這兩頭畜生的電話都打不通了，你覺得他們還能回來帶走這個賠錢貨？”

叔叔沉默了一會兒，抱著嬸子一直笑：“會回來的，會回來的。”

“再等等，實在不行，我去城裏找他們........”

這7天。

嬸子讓我進屋睡覺了，雖然隻是在堂姐的房間打地鋪，但她家的被褥又軟又暖和，我連做夢都是甜的。

但我能感覺到，嬸子還是很討厭我，並且臉色越來越冷，如果不是叔叔哄著，隨時都有可能將我趕出去。

我明白。

我爸媽不會回來，他們不要我了。

被趕出去，我隻能討飯，像之前村子裏那個瘋婆子一樣，餓極了跑到後山挖筍子，被狼吃掉。

我想活，於是更賣力地幹活。

嬸子盛一碗飯摔到我麵前，我連忙撥出半碗放回鍋裏。

嬸子冷冷剜了我一眼：“你做給誰看呢？”

“等你爸媽回來，你想說我們虐待你，不給你吃飽飯，讓人戳我的脊梁骨？”

我窘迫地抱著碗，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隻能猛烈搖頭：“不會的嬸子，你比我爸媽對我都好。”

叔叔嬸嬸雖然勤勞不賭，不愁飯吃。但叔叔隻是一個小工，嬸子埋著頭編一天竹器，也隻能賺幾十塊。

堂哥堂姐都要上學，家裏還有兩個老人要照顧。

多我一張嘴，多的就是令人窒息的壓力。

可嬸子還是強行把我的飯碗盛滿，威脅我說：“不聽話就給我滾出去！還有你別以為你的飯是白吃的，你吃我家多少，將來你爸媽回來了就得還我們多少，休想占便宜。”

白花花的米飯上，還有番茄炒蛋的菜湯，以及香甜誘人的幾塊雞蛋。

我饞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可是我不敢吃。

我糾結好久好久，最終還是攥著拳頭說：“嬸嬸，我還不起。我爸爸媽媽不要我了，很可能不會回來了。”

“我什麼活兒都能幹，我一天隻吃一頓飯，我隻要餓不死就可以。”

“嬸嬸，你家就和夢裏一樣好，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說完，我緊張又忐忑地等待嬸子的回應。

我好怕討飯，好怕被狼吃掉。

嬸嬸低下頭扒了幾口飯，才冷冷地說：“孩他爸，過兩天你去城裏找那兩頭畜生。”

“嗬嗬，自己的娃自己不養，以為勤快點幹幹活兒就能賴上我？我家裏缺幹活的？”

突然，腦子裏麵嗡嗡的，好像什麼都聽不見了。

心裏似是長了一株帶刺的草，磨啊磨，眼前的大米飯都不香了。

第二天，叔叔出發去城裏找我爸媽。

沒人再護著我。

我要一個人麵對嬸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