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能停下腳步,同她打招呼:
“昭昭?好巧。”
“你眼光不錯,這件婚紗很適合你。”
聞晝看到我,下意識站起身。朝我解釋道:
“我......”
我搖搖頭笑了笑,示意沒關係:
“沒事,我能理解。”
“挑婚紗可是頭等大事,你作為男主角,當然應該在場。既然你今天有事,那就明天吧。我們去民政局把事情辦了,再拖下去我怕是不得閑了。”
溫昭昭歪過頭,有些驚喜:
“知秋姐,你終於同意了?”
又像是隨即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些幸災樂禍。朝我抱歉道:
“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
我笑出聲,走上前替她正了正頭紗:
“你不用道歉。我最近突然想通了,如果二十八歲的他帶著記憶出現在十七歲,那我肯定也是不會讓給你的。”
“因為愛就是自私的。”
上車的時候,雨已經在下了。
我坐在後排,突然出聲:
“去老別墅吧。”
司機下意識就想回頭勸我。因為心衰,我最近的身體格外孱弱。別說淋雨了,連風都不敢多吹。似乎一點點小病,都能成為我的催命符。
但又見我堅持的神色,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地震舊址的保安早就認識我了,一看我的車牌,就早早地抬起杆子。他是個在地震中沒了老婆的鰥夫,盯著雨呢喃道:
“下雨了,怕是有些老房子要垮了。”
我撐著傘,站在雨裏看著我們的婚房。
三年前,我出差國外,A市發生大震。
當聞晝血肉模糊地被送到醫院搶救的時候,我枯坐在急救室門口。
醫院的牆比教堂聽到過更虔誠的祈禱。
那個時候,我許願,願意折壽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換聞晝醒來。
後來,我以為上天終於眷顧我一次。
現在,我隻覺得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我感覺自己像蠟像,這三年整個人燒得隻有半截了。可我的思緒,還停留在我和聞晝最想愛的時候。
像是印證保安的猜測一樣,臨走的時候。
婚房塌了。
轟隆一聲,原本岌岌可危的牆壁倒塌下來。
我回頭看去,原本還看得出形狀的婚房,隻剩一片廢墟了。
聞晝走出商場的時候,接到了一通電話。電話那頭是個德國人,操著不太熟悉的中文,聽起來很激動:
“嗨,Zhou!我終於聯係上你了。”
“你的戒指我很早之前就按照你的要求做好了,但是後來你沒來取。聽說你那邊發生不好的事情了。你現在怎麼樣?我寄給你。”
聞晝的腦海猛地被“戒指”兩個字砸了一下,像是有什麼畫麵要破土而出。
他突然平靜地掉了一滴淚。
抬手擦掉,然後急促地回道:
“我把地址發給你。”
聞晝從未如此心慌,腦海裏閃爍著混沌不清的記憶。陌生又熟悉,回憶的最後停留在我在病床前哭紅的眼。
他覺得,他快要想起來了。
或許就在見到那枚戒指後。
但突然,手機上卻彈出一條短信:
“您已成功預約A市民政局離婚登記申請,請準時到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