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桐的瞬間清醒,這才看見周時晏穿著防護服站在旁邊。
注意到雲桐醒了,他走上前,眼裏帶著雲桐從未見過的憐惜。
他比著手語,“桐桐,對不起,我知道你剛恢複聽力,但姝月她墜湖後耳膜感染,比你更需要這對耳蝸,我不能讓她出事,你別怕,我會為你準備全世界最好的助聽器。”
麻醉過去,劇烈的疼痛刺著神經。
雲桐自嘲的笑了下,眼淚控製不住的從積聚。
她的心好疼,比剛做完手術的耳朵還要疼上百倍千倍。
她體質特殊,因為剛喪失聽力那段時間吃錯藥,所以普通的耳蝸對她完全沒用。
助聽器對她也沒有幫助。
為了能恢複聽力,怕疼怕苦的她在五年裏做過無數場手術,吃了數不清的藥,才終於試到與她不排斥的耳蝸。
如今,周時晏一句話,就讓一切付諸東流。
後麵幾天,許是因為愧疚,周時瑾幾乎是無微不至的照顧她。
雲桐連多的眼神都沒再給過他。
她就安安靜靜坐在病床上,炎炎夏日,窗外的大樹附滿聒噪的知了。
她卻像與世界隔了層屏障,聽不見任何聲響。
病房門什麼時候推開她也不知道,隻看見眼前多了雲姝月。
她穿著一身紅裙,笑得惡劣張揚,將一個玻璃瓶拿在手裏把玩。
玻璃瓶裏,分明是雲桐的耳蝸!
雲姝月走到窗邊,嫌棄的將玻璃瓶丟了下去。
雲桐激動的下床。
眼睜睜看著幾隻鳥將耳蝸叼走。
雲桐眼前發黑,她定了下心神,抬手,毫不猶豫給了雲姝月一巴掌。
她仍不覺解氣,手再揚起來時,被另一隻大手禁錮,將她用力推向窗台。
如雲桐所料,她一抬頭就對上了周時瑾指責的目光。
雲桐聽不見,但也猜得到雲姝月又在添油加醋說什麼,而周時瑾信了。
“跪下,給你姐姐道歉!”
雲桐連手語都不屑比劃。
她要走。
病房門口卻湧入了兩個保鏢將她按住。
膝彎一痛,她跪在了周時瑾麵前。
周時瑾皺著眉,眼底是壓抑的怒火,“你沒什麼要解釋的?是我拿你耳蝸給你姐姐,你對她生什麼氣?
何況你也知道失去聽力的感受,大方點把耳蝸讓給姝月怎麼了?你姐姐因為你在國外受了那麼多傷害,這是你欠她的。”
雲桐雙眼通紅,卻倔強的克製住眼淚不掉下。
她這副模樣卻更激怒周時瑾。
“還不知悔改!作為你的監護人,我是該好好管教你了!”
周時瑾讓保鏢粗暴按住雲桐,自己則溫柔的握住雲姝月的手腕,看向她時眉目溫柔繾綣,
“月月,她剛才扇你的巴掌,我幫你百倍討回來。”
第一巴掌落下時,雲桐臉上瞬間出現紅痕。
緊接著是第二掌、第三掌......
後麵雲姝月手打痛了,保鏢接著打。
直到99個巴掌打完,周時瑾才叫人停手。
雲桐從小就被父母養的嬌氣。
周時瑾沒想到,她竟然能跟他賭氣到硬生生挨了這麼久的打也不肯求饒服軟。
果然,她之前在他麵前的柔弱都是裝的。
周時瑾心裏一團無名火,牽著雲姝月大步離開病房。
人一走,雲桐徹底失了力氣跌坐在地上。
兩側臉頰疼到麻木。
連帶著她的心臟一起,像是被人用了柄生鏽刀來回切割。
這就是她喜歡了近十年的人,多麼可笑,她好像今天才認識他。
他早已不是記憶中穿白襯衫的少年。
她也不該再喜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