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接風宴一直狂歡到深夜。
沒有許江樹的允許,她不敢直接離開。
以往許江樹醉酒後緊緊黏她的場景曆曆在目,他對自己的偏執幾乎達到一種病態。
結婚三年,隻有一次她沒來得及去接醉酒的許江樹,而那一次,他砸了整個包廂,情緒失控到拿刀捅傷十幾人,包括他自己。
眼看就要結束,林以棠想帶著醉酒的許江樹回家。
可剛湊近,明舒苒便扶著許江樹側身躲開,而後她嫌棄地捏著鼻子扇風。
“你還真是屠戶的女兒?身上一股豬騷味,別臟了這兒的空氣。”
“江樹不用你操心了,我對他醉酒那一套,熟得很。”
說完,她扶著許江樹揚長而去。
林以棠伸出去的手愣在半空,半晌才默默收回來。
許江樹順從伏在明舒苒肩膀的畫麵,著實刺眼。
到底付出三年真心,林以棠難免失落,心裏好像驀然空缺了一塊兒。
原來,他不是非自己不可。
趁著這難得不在許江樹身邊的機會,林以棠抱起骨灰盒,牽著林暖,去了墓地。
她親自給父親辦了一個簡陋的葬禮,至少讓他能夠入土為安。
再回到家,已經接近中午。
林以棠剛進門,就看到許江樹的情緒接近失控,正在怒罵手下。
“廢物!再給你們一個小時,找不到夫人,全都受家法!”
林以棠示意林暖先回去休息,隨即才走過去。
許江樹看到她回來,將她一把拽進懷裏緊緊抱著,臉色極差的訓斥。
“你跑哪裏去了?明知道我離開你就會發病,亂跑什麼?”
“是不是因為昨天的事賭氣?我說了,會給爸補辦葬禮的。”
林以棠任由他擁著,臉上絲毫沒有表情,語氣也毫無波瀾。
“不用了,我已經......”
“這是妹妹吧,乖,去陪小狗到外麵玩會兒。”
話沒說完,就被從樓上下來的明舒苒打斷,她正牽著一條大黑狗下樓,正好撞上準備回房的林暖。
她將狗繩塞進林暖手中,示意她趕快出去。
林以棠皺眉,看著那隻體型彪悍的黑狗,有些擔心。
正想幫林暖拒絕,卻被許江樹攔住。
“讓她去玩兒吧,沒事的,棠棠,舒苒想讓你教她精神理療的方法......”
林以棠愣住,許江樹因為從小受到家庭環境的刺激,心理狀態一直不穩定。
這三年來,她不分晝夜的學習相關知識,跑了一家家醫院和診所請教,才得以在一個又一個深夜,躺在床上擁著他舒緩心神。
見她半晌沒回應,許江樹以為她又鬧脾氣,皺起眉頭還沒開口,便被明舒苒搶先。
她故作委屈:“以棠姐,你嫌棄我是江樹哥哥的初戀,早就幫他做過精神理療了對不對?其實如果不是我被迫替嫁,或許現在根本不用勞煩你......”
許江樹沒有否認她的話,卻也下意識以為林以棠不會答應,想也沒想就開口威脅:“別多想,舒苒隻是想多學習一下......”
可話音未落,林以棠便毫不猶豫的答應:“好。”
許江樹微微愣住,心中疑惑她突如其來的大方,想開口問卻被門外的尖叫聲打斷。
那是林暖的聲音,林以棠第一時間衝出去,卻被眼前的場麵震住。
林暖摔在地上,腿下是一片鮮紅的血跡,而那條黑狗卻倒在一邊口吐白沫。
許江樹和明舒苒跟在後麵,看見倒在地上的黑狗時,明舒苒撕心裂肺的哭喊起來,卻又被那片血跡嚇暈過去。
院子一時混亂,隻有林以棠最先反應過來,她從小在屠戶家裏長大,見慣了血腥場麵。
她飛速跑去林暖身邊緊急包紮,卻在背起妹妹準備上車時,發現許江樹早已帶著明舒苒上車揚長而去。
甚至都沒問她一句。
林以棠咬了咬牙,背著妹妹一步一步走出偌大的別墅區。
直到晚上,許江樹才麵色陰沉的推開病房門。
他拿出一個注射器扔在地上,壓抑怒火:“舒苒傷心過度到臥床不起,林暖,這是在你外套裏發現的注射器,該受罰!”
林暖被嚇得說不出話,林以棠瞥了眼注射器,起身擋在她前麵。
“不可能是暖暖!她才八歲!許江樹,我不信你看不出來這麼低級的汙蔑手段!”
麵前的男人冷笑一聲:“舒苒因為這事病了,就必須有個交代,棠棠,你知道的,我隻在乎值得在乎的人。”
“來人!給我把林暖帶下去罰!”
林以棠又向前一步,主動遞出手,她笑了,眼裏卻帶著一絲悲傷。
或許是許江樹對她太好,她差點忘了,這個男人本就是個冷血動物,除了能夠利用的人,根本不把其他生命放在眼裏。
包括林暖,包括林以棠的父親。
於是她輕聲開口,不喜不悲:“我替她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