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歲在大雪中跪了一夜,嗓子都喊啞了。
皇帝終於答應,給她一百顆可以救命的蓬萊丹。
“但朕有兩個條件。”
“其一,你必須嫁給朕的太子,保衛他的安全。”
“其二,你每月隻能拿走三枚蓬萊丹,如果太子死了,那你的未婚夫也要陪葬。”
江歲咬爛了嘴裏的嫩肉。
一個頭磕在地上,顫抖著雙手,接過那三顆非要不可的小藥丸。
第二天,帶著一身傷,進了太子府。
成了蕭正陽唯一的妻子。
婚後三年,京城內人人皆知,鎮遠將軍唯一的女兒江歲,愛太子入骨。
為了他,什麼豁出命的事情都肯做。
還隨便太子怎麼作踐,都是一副笑臉。
她替太子擋過刀,中過毒。
幫太子娶了一個又一個侍妾。
甚至在太子為青樓女子爭風吃醋,當街砍死一個三品官員時。
主動替他扛了一百道鞭刑。
為此在床上躺了一個月,連翻身都困難。
就連知道一切的皇帝,都以為她對太子動了真心,為她的深情動容。
可江歲在拿到第九十六顆蓬萊丹後。
毅然用血寫了一封和離書。
......
和離書寫完,江歲的血也淌了一地。
專門照顧她的侍女哭著求她:
“娘娘,您真的要離開太子殿下嗎?”
“他隻是一時被妖女蠱惑了,奴婢相信,殿下心裏還是有你的。”
江歲曾經明豔動人的臉上,滿是麻木。
她裹好自己的傷口,平靜得像一口枯井。
“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說,一個月後,我便會正式和蕭正陽和離。”
“至於他喜歡誰。”
她勾起嘴角,輕聲說:“我其實根本不在意。”
等屋內所有人都走了後。
江歲打開地板上的暗門,密室的冰棺裏,躺著一個無比俊美的男人。
她將蓬萊丹給男人服下,撫過他的眉眼。
太子一定想不到,他最討厭的三弟,他的太子妃真正的愛人。
就一直藏在他的床底下。
三年前,江歲已經和三皇子蕭明安許下終身。
可他卻在戰場上,為護江歲,被一箭射穿了心臟。
能救他的,隻有皇帝手上的蓬萊丹。
可皇帝身為蕭明安的父親,卻根本不顧他的死活。
甚至用他的生命,威脅江歲嫁給蕭明安的大哥太子。
她這三年委屈求全。
裝作一顆心都在太子身上。
替他在生死邊緣走了無數次,成了京城最有賢名的夫人。
可所有人都沒料到的是,她對蕭明安的心意,始終沒有改變。
江歲俯下身,輕輕在男人額頭上吻了一下。
“明安,還有四顆蓬萊丹,我就能救你的命。”
“你要快點好起來,我一定會把你失去的一切,都拿回來。”
退出密室後,江歲收斂起將軍獨女的鋒芒。
又帶回賢惠太子妃的麵具。
管家急匆匆闖進房間:
“娘娘不好了!”
“太子殿下答應晏姑娘的請求,要親自去鬥獸!您快去勸勸他吧!”
江歲一怔:“有這種事?”
說完便騎上馬,疾馳到鬥獸場。
晏雪是京城第一花魁。
蕭正陽正被她迷得死去活來,什麼荒唐事都敢做。
晏雪要他跳崖,他就真跳崖。
要他蒙住眼當靶子,他就真的當靶子。
江歲可不敢真的讓他死了。
她急匆匆闖進鬥獸場,一進門,就看見蕭正陽拿著一把鐵劍,要打開獸籠。
裏麵的老虎餓得雙眼直冒綠光。
太子府的侍衛跪了一地:
“太子殿下,您是千金之軀,怎麼可以親身和野獸搏鬥,這可是會丟命的!”
“對啊,您上次為晏姑娘跳崖,皇上龍顏大怒,不準您再胡來。要不是太子妃跟著您一起跳下去,您早就沒命了呀。”
侍衛頭領看見江歲來了,急忙磕頭大喊:
“殿下!太子妃在此,請您看在娘娘的顏麵上,不要再為晏姑娘以身犯險了!”
蕭正陽的手頓住。
轉頭和江歲對上視線。
他盯著女人焦急的眼神,和淩亂的發絲,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她算什麼東西,父皇賞給我的一件工具而已。”
“連阿雪一根頭發絲都不如。”
說完滿意地看著江歲受傷地紅了眼眶。
蕭正陽扭頭就要打開獸籠。
“阿雪說了,隻有最強的勇士才有資格替她贖身,今天我一定要把這頭白虎的皮剝下來,給阿雪做一件新披風。”
可在他沒反應過來時。
一隻細嫩的手從他手中奪過劍,從籠門的縫隙鑽進去,一下從裏麵落了鎖。
江歲隔著鐵網衝他露出一個苦笑:
“殿下,我替您吧。”
“您要是有什麼閃失,還怎麼和晏姑娘在一起。”
“等一下!”
蕭正陽剛要製止,那頭要發瘋的白虎已經撲了過來。
身軀將鐵籠都撞得一陣嗡鳴。
侍衛們和管家急忙上前,護著蕭正陽退後,生怕他被誤傷。
圍觀的百姓議論紛紛。
“天啊,太子妃那麼瘦小的人竟然要和老虎廝殺,這太殘忍了!”
“以前說太子妃視太子如命我還不信,今天我是真信了,除了深愛到了極致,怎麼會舍命替丈夫博美人一笑呢。”
蕭正陽將這些話一字不落地聽進耳朵裏。
眼神中閃過一絲迷茫。
哪怕江歲在他麵前做低伏小了三年,他也不信女人有什麼真心。
不過是看上他太子的地位罷了。
和晏雪那個隻愛他本人,對太子權勢完全不服軟的姑娘,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可他現在有些動搖了。
難道江歲的愛,真的如她表現出來的一樣深邃?
蕭正陽正出神,就聽見野獸長長地嘶鳴一聲。
江歲手中的劍割斷了白虎的喉管。
可那畜生還是在臨死前,一爪拍在了江歲的後背,讓她硬生生吐了口血。
蕭正陽急忙呼喊侍衛:
“愣著幹嘛?快把太子妃救出來!”
“你們這幫狗奴才,想看我變成鰥夫嗎?!”
他喃喃自語:
“這女人,為了我竟真的連命都不要。”
江歲新傷加舊傷,實在沒力氣起身。
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個冷笑。
她現在唯一的念頭是,
蕭正陽沒死。
明安這個月的藥,保住了。
她失去了明安一次。
絕不能再失去他另一次。
她昏昏沉沉栽倒在地。
感到有人將她抱起來,不斷喊著她歲歲。
她想伸手撕爛那人的嘴。
除了明安,誰都不能叫她歲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