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我不想讓事情變得更複雜，繞開顧蓮往回走。

一隻手握上了我的手腕。

「來都來了。怎麼，不坐下來喝一杯，今天是明真特意給我安排的歡迎派對。」

「來者是客。」

顧蓮的力氣奇大，一時我居然甩不掉她的手。

莫非她是什麼金剛芭比？

可看到她那雙似是柔弱無骨的手臂，我又產生了懷疑。

就在這時，顧蓮笑著揚聲道：「小鄭，洛小姐來了，怎麼不招待一下，就讓她一個人回去？」

身後的小鄭發出了怪異的聲音。

「什麼？洛初來了？」

幾步上前，湊到我的身邊。

我認命似地放下遮擋的衣領。

「WC，真是你。」

小鄭的臉上變了色，趕緊去包廂報信。

很快，趙明真出來了。

看到我時，似是極為震驚。

「你怎麼會在這兒？」

不是你要我來的嗎？

我本要回他這麼一句，卻見他神色不似作偽。

直覺其中有問題。

我的目光移向了對麵的顧蓮。

她也看向了我。

是她。

我幾乎肯定。

心中頓時又苦澀起來。

不過回國一天，顧蓮就可以用他的手機給我發消息，對我的一切了如指掌。

而我這個當了一年的女友，卻連他的手機都沒碰到過，更別提他手機的密碼。

趙明真的眉頭皺了起來。

「你跟蹤我。」

我麻木地微笑。

「你臉真大，我為什麼要跟蹤你。」

他遲疑地對我說道：「小初，你......都聽到了？」

我揚手給了趙明真一巴掌。

「你沒資格叫我的名字。」

「你的戀愛遊戲結束了。」

我將手上準備好的蜂蜜水往地上一摔，轉身離開。

「小初......」

趙明真喊著我的名字，腳步聲響起，像是朝我追來。

「明真，我的歡迎派對都沒結束呢，你不想讓我失望吧。」

腳步聲漸緩。

「明真，你最好了！」

我自嘲一笑。

我按下手上的開鎖鍵。

車燈閃爍了兩下。

我的心中泛起抑製不住的惡心。

我沒法再去碰趙明真任何一樣東西。

最終，我乘坐了一輛網約車回去。

我坐在後排，車上沒有燈。我將車窗滑下。

黑暗中我的眼淚終於可以盡情地奔湧而出。

開車的是個女司機。

她沉默地遞來一盒紙巾。

我的眼淚落得更厲害了。

我道了聲謝，接過紙巾，隨意扯了幾張在臉上擦了擦。

「失戀了？」

我嗯了聲。

「這世上三條腿的癩蛤蟆不多見，兩條腿的男人可是隨處可見。」

女司機寬慰道。

我不想讓她尷尬，迫使自己從臉上硬生生地擠出一抹笑。

卻看到反光鏡中的自己笑得比哭還難看。

女司機歎了口氣。

「你要是不想笑可以不笑的，怪滲人的。」

我收回了笑容。

「那男人對你很重要吧。人真正傷心的時候，哭是沒有聲音的，因為苦都在心裏。」

「我年輕的時候，隻要一失戀，像世界末日一樣。現在想起來，其實也就那麼大點事。」

「隻是當時就是過不去啊。」

女司機點開音樂，問我想聽什麼。

我搖頭，我沒什麼很喜歡的歌手，也沒什麼很喜歡的歌。

可能我天生沒什麼藝術細胞。

「那就聽點分手的歌，痛上加痛，好得更快些。」

女司機一錘定音。

歌聲緩緩地從車上的音響流淌而出，飄入夜色中，飄入過往的回憶裏。

「明明是我一廂情願」

「怎麼講得像是你辜負我」

「爛笑話不好笑為何我還要講」

......

「多荒謬多可笑卻被沒人鼓掌」

眼淚再一次浸沒了眼眶。

趙明真，過不去的。

我喜歡他。

在很久以前。

在人群悄悄走向他，卻在隻剩一步時停下，假裝路過。

目光交錯，總是強裝鎮定，不在乎地移開目光，轉過頭，臉已經熱得發燙。

翻遍他的社交動態，卻從不點讚，隻來一場無人知曉的暗訪。

我的日記裏寫滿了關於他記憶的碎片。

每一次遇見。

每一次離別。

每一次對視。

每一次心動。

他是我年少時唯一的歡喜。

隻是我們的一切都相差太遠。

我從未奢求和他在一起。

隻想將自己的心事深深掩埋。

一年前，他向我表白時，我以為這是一場雙向奔赴的愛戀。

可在今天，一切都破碎了。

那個曾經在雨夜給予我溫暖的少年在今夜徹底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