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白襯衫、挺著肚子的中年男人在眾人簇擁下走了過來。
我一眼認出來,是經常來廠裏視察的市輕工局的劉局長!
我手腳並用地爬過去,抓住劉局長的褲腳,聲淚俱下地哭訴:
“局長!救救我爺爺!馬廠長他……”
然而還沒等我說完,馬廠長搶先一步擠了過來,熱情地握住劉局長的手,臉上笑開了花。
“劉哥!您怎麼來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我好安排接待啊!”
劉哥?!
劉局長低頭看了看我滿身的油汙,又看了看馬少軍手腕上的牙印,不耐煩地對我怒吼:
“不像話!我們紅星廠的職工怎麼能跟個潑婦一樣撒野!還不給我起來!”
“再無理取鬧,保衛科直接把你送派出所去!”
聽到這話我呼吸艱難,渾身冰冷。
見我一幅絕望至極的模樣,王強猥瑣地湊了過來。
他緩緩蹲下,拍了拍我的臉頰,聲音輕佻又惡毒。
“裝什麼貞潔烈女?不讓老子碰,是早就爬了哪個老領導的床了吧?他給你買的確良襯衫了,還是給你弄進城指標了?”
“我說你個小騷貨怎麼瞧不上我呢,原來是嫌我給不了你好處啊!”
我紅著眼仰起頭。
他怎麼敢這麼侮辱我,侮辱我清清白白的家風!
“啪!”
我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狠狠扇了王強一個響亮的耳光。
所有人愣住了。
王強捂著臉,仿佛沒想到我敢還手。
馬少軍率先反應過來。
“你這個賤貨!自己不要臉,還敢打王強?!”
他衝過來,舉起別在腰上、嶄新發亮的“摩托羅拉”漢顯傳呼機,狠狠砸向我的臉。
“哢嚓”一聲脆響,伴隨著難以言喻的酸痛。
我的鼻梁斷了。
溫熱的鼻血瞬間噴湧而出,濺了馬少軍一身。
“啊!我的摩托羅拉!”
馬少軍滿眼隻有他那被磕掉漆的傳呼機,心疼到跳腳。
“今天你必須賠我,兩千!一分都不能少!”
我捂著劇痛變形的鼻子,死死瞪向馬少軍。
“兩千我沒有,燒給你爹的紙錢你要不要?”
王強怒不可遏,喘著粗氣站起身。
“沒錢賠?行!老子有錢,隻要你現在脫光了衣服,當著全食堂工友的麵,從這頭爬到那頭,爬一圈,我賞你十塊錢!”
“怎麼樣?夠大方吧?”
馬少軍破涕為笑,頓時拍手叫好:
“好主意!還是王強你會玩!”
在場所有工友都低下了頭,不敢作聲。
劉局長冷眼旁觀,非但沒有阻止,反而冷冷加了一句。
“這種敗壞我們工人階級風氣的女流氓,就該當眾教育!”
看著那一張張扭曲醜惡的嘴臉,我張嘴一口血水狠狠吐在他們身上。
“呸!你們也配叫工人階級?”
我舉起手指,一一掃過他們。
“你們一個個!道貌岸然!狼心狗肺!”
“等孟伯伯來了,你們誰都別想跑!”
馬少軍哈哈大笑,扭動著身子:
“哎呦~我好怕怕呦~”
下一秒,他笑容收斂,對著周圍幾個平時跟著他混的小青年吼道:
“都愣著幹嘛?!給我扒了她的衣服!讓她爬!”
幾個小青年淫笑著圍了上來。
他們七手八腳地撕扯我的工裝外套,粗糙的手在我身上亂摸亂掐。
“滾開!畜生!”
我拚命掙紮,厲聲尖叫。
聲音卻淹沒在食堂鍋碗瓢盆的碰撞聲和他們的狂笑聲中。
“住手!你們這是耍流氓!是犯罪!”
一直緊握著拳頭的退伍軍人師傅終於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