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去嫁給你那堆石膏粉吧。它不是重要嗎？我這個丈夫在你心裏早就無足輕重了！”

“見深！”

“你在說什麼瘋話，” 她哭喊出來，“沒有我這五年陪著你，你能複明嗎？你早就自生自滅爛下去了！是我一點點把你從泥裏拉出來的，你現在能看見了，就要扔了我？！”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蘇晚！”

唐沐他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蘇晚，動作帶著保護。

他抬起頭，目光陰狠地看著我。

“楚見深，你他媽還是不是人？！”

他聲音裏的怒火壓都壓不住，“五年啊，蘇晚最好的五年青春，全耗在你身上！當牛做馬，端屎端尿！她為你放棄了什麼，你自己心裏清楚！現在老天開眼讓你重見光明了，你第一件事就是踹開這個糟糠之妻？就因為和一堆石膏爭風吃醋？你忘了，上次你眼瞎摔斷腿就是蘇晚拿那堆石膏粉給你固定的！”

他冷笑一聲，“我看你是複明手術傷了腦子！精神根本就沒恢複！”

不知道哪個記者反應過來了，雪亮的閃光燈猛地炸開，又是一條頭版新聞。

第二天，滿屏都是猩紅加粗的標題。

“天才小提琴家複明即變臉！狠甩盲眼期守護愛妻！”

“楚見深疑精神失常！慶功宴當場發飆摔杯離婚！”

“深情五年喂了狗！細數蘇晚為失明丈夫犧牲的點點滴滴…”

配圖清一色是昨晚的抓拍：蘇晚梨花帶雨，唐沐扶著她怒視鏡頭。

還有幾張是五年前的舊照拚貼，我眼睛蒙著紗布，蘇晚在床邊低頭給我念書，喂我喝水。

畫麵溫馨得讓人窒息。

評論更是沒法看。

“渣男！沒有蘇晚他早死了！”

“複明了就看不上糟糠妻了？人家蘇晚之前也是骨科大夫，事業上升期選擇照顧他了呢！”

“聽說他複明手術後就性情大變，暴躁易怒，估計腦子真傷到了。”

“支持蘇晚！告死這個負心漢！”

對麵寬大的紅木辦公桌後，發小程硯秋放下手裏的平板。

“都看到了？”

“現在是輿論一邊倒。你現在，是全民公敵。”

“這對我們非常不利，尤其是在分割財產的關鍵期。恐怕蘇晚真正的目標不是搞臭你的名聲，而是想讓你淨身出戶！”

我嗓子發緊，“錢都在她手裏。五年，我什麼都看不見，賬戶、投資全是她在打理。”

程硯秋微微頷首，似乎並不意外。

“意料之中。她對你不僅僅是情感操控，還有物質操控。”

她抬眼，目光如炬，“現在，我們需要突破口。任何能證明她行為異常的證據。”

“你複明後，家裏有沒有什麼變化？”

變化？

混亂的思緒裏，一些模糊的碎片閃過。

蘇晚深夜從書房出來，疲憊卻帶著一種奇異的亢奮。

偶爾聽到裏麵傳來重物摩擦地麵的悶響，還有那次，我視力稍微清楚點，無意瞥見工作室門縫沒關嚴，裏麵那尊巨大的石膏像位置好像和前一天不太一樣。

我當時隻當自己看花了。

“那座雕像很奇怪，”我皺著眉，努力回想，“好像挪動過，她一個人大半夜搬來搬去。”

程硯秋眼神瞬間銳利起來，“挪動？”

“你複明後，家裏的監控權限，她有沒有完全移交給你？”

我搖頭：“她說怕我還不適應，亂看傷眼睛，隻給了我主要生活區域的臨時權限。”

心裏那點疑竇被猛地放大。

傷眼睛，還是怕我看見不該看的？

程硯秋沒再說話，隻是瘋狂地敲擊著代碼。

她將平板屏幕轉向我。

畫麵是黑白的，有些模糊，但能辨認出是我家別墅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