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就連現在，他在視頻也是一副很無奈的表情，估計這房租一大半都是他自掏腰包。

我正想拉開門和他理論，突然聽見幾聲輕微又壓抑的咳嗽聲，

還有一聲長長的歎息。

那是隻有垂暮老人才能發出的聲音。

如果不是我緊緊貼著門，根本就注意不到這細微的動靜。

“許淮，你旁邊還有其他人嗎？”

我下意識脫口而出。

他神色慌了一瞬，搖頭否認，敷衍幾句催促我快點發密碼，隨即掛斷電話。

此刻，彈幕在不停滾動。

【你現在總該信了。】

【那老人瘦得隻剩一把骨頭，臉色蠟黃，嘴唇烏黑，一看就得了大病，正常人都不會把房子租給這種老人的。】

【許淮就是怕你看見了不同意，所以才讓老人蹲下去靠著門，隻讓你看林潔。】

靠著門？

我不禁往後退了幾步。

【那老人就是林潔的媽媽，也就是許淮的大伯母。】

【許淮想趁你不在，讓她偷偷住進來，然後自殺。要是被你撞見，你們一定會因為租房這個問題發生爭執。】

【那老太婆本來就癌症晚期不想活了，你還一直趕她出去，盛怒之下她掏出包裏的刀往你肚子上捅。】

【許淮都打通120了，不知道為什麼又掛斷了，就眼睜睜看著你痛苦掙紮，咽下最後一口氣。】

這些彈幕說的每一句話我都無法理解。

嗓子發幹，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喘不過氣。

許淮究竟為什麼故意要讓他大伯母在我的房子裏自殺。

這樣做到底對他有什麼好處？

而且，他怎麼可能對我見死不救呢。

那天他接我下班回家。

恰逢暴雨，雨水倒灌，沒一會的功夫整個停車場就全被淹了了。

他砸破車窗爬出去。

水很深，他仰起臉才能艱難呼吸，卻還堅持讓我騎在他肩膀上等到救援，要是消防隊再來晚一點，他命都沒了。

他對我千依百順幾乎從未有過爭執，怎麼會......

爭執。

我忽然想到了爸爸的翡翠工作室。

這幾年機雕盛行，外行人幾乎分辨不出機雕和人工雕琢出來的玉器。

許淮一直試圖說服我，將那些老手工藝人裁掉，一個月就能省下十幾萬的工資。

一台機雕儀器才幾千塊，再留一個老師傅負責精修就足夠了。

可我不願意。

這工作室是爸爸畢生心血，很多老顧客都跟了他幾十年。

許淮還道歉了，說是他考慮不周，為了蠅頭小利就砸掉招牌。

後來爸爸突發腦梗住院了。

許淮鋪個小床睡在旁邊，寸步不離地照顧，連我爸大小便失禁他都絲毫不嫌棄。

葬禮上。

那些叔叔和小姑吵著要分遺產，還諷刺說我爸就生了個閨女，絕後了。

許淮站出來說他自願做上門女婿，將來生下的孩子也姓紀。

我和媽媽都很感動，尤其是媽媽幾乎是把他當親生兒子一樣對待。

如果我死了，對翡翠生意一竅不通的媽媽，毫無疑問會將工作室交給許淮。

先不提利潤，光開除那些老手工藝人每年就能吞下一百多萬。

許淮，你是因為這個，才會對我見死不救麼。

難道戀愛五年，你對我的那些好，一直都是裝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