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孩子的哭聲。
不等車停穩,我飛快衝了出去。
院子裏,柳思妍正死死掐住孩子的臉,周圍的傭人都不敢上前。
我猛地推開柳思妍,將孩子摟進懷中。
感覺到他異樣的體溫,我心裏一驚,忙問:
“瑞瑞,你哪裏不舒服啊?”
瑞瑞沒說話,隻是抓著我的衣袖一直抽噎,臉上還有明顯的紅印。
我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怒火,轉頭質問:
“他是個活生生的孩子,不是玩具!你為什麼要下這麼重的手?”
可柳思妍卻好似被嚇著了,好半天才委屈落淚。
“我沒有!知夏姐,我隻是在和瑞瑞玩鬧!你之前威脅羞辱我就算了,現在還給我扣罪名。”
“姐姐要是心裏還有怨,就扇我巴掌解氣吧!省得我在外麵被人笑,來陸家還要看人臉色!”
她突然衝上來,握住我的手就朝自己臉上打去。
我正要收手時側腰忽然被猛踹一腳,下一刻我飛落倒地。
鐵鏽味湧入口腔,胸腔震得麻木,半天緩不過勁來。
在瑞瑞更大的哭聲中,我對上陸雲琛驚愕的眼神。
他愣愣地看了眼孩子和自己,眼含愧疚地朝我看來。
“不是,知夏,你聽我解釋......”
這時,柳思妍哭著拉住陸雲琛的手。
“雲琛哥哥,我隻是想和瑞瑞熟悉一下,姐姐就說我要害瑞瑞!”
“不是你說,在陸家沒人會和外麵的人一樣看不起我嗎?我做錯了什麼,惹得姐姐這麼不歡迎我!”
陸雲琛身體一僵,語氣嚴肅地說:
“知夏,忘了我帶你回來是幹什麼的嗎!”
但我此刻沒心思理他,因為瑞瑞看起來非常不舒服。
連叫我“媽媽”的聲音都小得幾乎聽不見。
我抱起瑞瑞往門口走,卻被一旁的傭人攔下。
陸雲琛站在另一邊,不耐地喊:
“許知夏,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我心急如焚,轉頭吼道:
“孩子病了你看不到嗎?我要馬上送他去醫院!”
陸雲琛被我吼得一怔。
柳思妍卻麵露擔憂,幾步跑過來。
可下一秒她卻指責我:
“知夏姐,你不想給我道歉也沒關係,可你怎麼能拿孩子來扯謊呢!”
“瑞瑞臉蛋紅潤,分明就是健健康康的,你居然!”
她好似氣憤到極點,無助的看向陸雲琛。
而陸雲琛走過來隨意瞥了兩眼,臉黑如墨。
“許知夏,別拿孩子當擋箭牌,今天你要是不道歉,就別想出門!”
說罷,他吩咐傭人:
“把夫人帶去二樓東側的那間房,等她肯認錯了再放出來!”
隻是傭人卻猶豫的不願上前,“先生,可...可是,我看小少爺確實......”
柳思妍臉色瞬間難看,瞪著人,說:
“你是陸家的仆人,連主子的話都不聽?”
她轉身看向陸雲琛,神情小心又委屈。
“要不就算了吧,雲琛哥哥,我沒關係的,姐姐想罵就罵吧,你也別和姐姐離婚了,趁還在冷靜期,趕緊去撤銷吧。”
“我現在就走!別因為我,影響到你平靜的生活。”
她扭頭便走,陸雲琛立刻追上去。
“好了思妍,我說過在陸家你就把自己當主人,別委屈著自己。”
隨後,陸雲琛掃視一圈:
“都沒長眼睛的嗎?愣著幹什麼!”
眼看我抱住瑞瑞不肯鬆手,傭人們顧忌著不敢上前。
柳思妍拉著陸雲琛的衣袖,撒嬌:
“雲琛哥哥,不如讓瑞瑞和姐姐待一起吧,正好有他陪著,姐姐也不寂寞。”
“我是無所謂啦,看姐姐什麼時候想通,就什麼時候出來吧~”
聞言,我猛地抬頭,朝著陸雲琛大喊:
“瑞瑞真的生病了!不信你來摸他的額頭啊!”
“雲琛,瑞瑞是你的親骨肉,你不能這樣對他!”
見他無動於衷,我看著眼露嘲意的柳思妍,咬牙含淚地鞠躬道歉:
“夏小姐,我向你道歉,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看我鬆口,陸雲琛麵色和緩些許。
他剛要說話,卻被柳思妍搶先。
“姐姐,你這話聽著一點都不真誠,我隻接受真誠的道歉,但你要是不想道歉,我也不會說什麼的......”
陸雲琛聽後,直接大手一揮,讓傭人把我帶去房間。
無論我如何哀求,他都不再看我一眼,轉身和柳思妍一起去餐廳用餐。
二樓東側的房間幽暗狹小。
明知我有幽閉恐懼症,陸雲琛仍叫人帶我來。
懷裏的瑞瑞愈發虛弱,連呼吸聲都微弱下來。
我隻得強忍著害怕,努力觀察房間。
看到桌子上方透光的窗戶,我扯下床單把瑞瑞綁到身前,嘗試翻窗。
但我剛從醫院回來,根本沒什麼力氣。
帶著孩子反複爬起又跌落,終於搭上了窗欄。
二樓不高,但我跳下時還是不出意外的崴了腳。
顧不得疼痛,我抱著孩子奔向大門。
一路上碰到的傭人都裝作看不見我,有的甚至還幫我打掩護。
直到衝出陸家,我才鬆了半口氣。
可到最近的醫院開車也需要十分鐘。
四下無人,壓住喉嚨升起的鐵鏽味,我忍下腳踝的疼,抱著孩子開跑。
磕絆數次,我跑動的腿邁得越來越慢。
這時,一直半暈著的瑞瑞突然醒過來,動了動手指。
我立刻停下來,喘著氣看向他。
“瑞瑞,你怎麼樣了?別急,媽媽馬上就帶你去醫院啊。”
“媽媽。”瑞瑞說,“我好想你呀......”
我鼻頭一酸,淚如雨下。
前段時間陸雲琛父母說想瑞瑞了,便把他接過去住了一個多月,今天才回來。
可到現在,我都還沒跟他好好說上話。
“媽媽,瑞瑞好冷好困,我想睡一會兒......”
巨大的恐慌在心底蔓延。
我抖著唇,迅速跑起來。
“瑞瑞乖,先別睡啊,跟媽媽說說話,媽媽也很想你。”
“最近在爺爺奶奶那兒過得開不開心呀?跟媽媽說說......”
我越跑越快,鞋子掉了也沒管,碎石劃破腳,步步帶著血痕。
但瑞瑞聲音愈發輕,快到醫院時,小手一垂。
我心裏猛地一抽,差點倒栽到地上。
“不...不會的......”
連滾帶爬撲進醫院,我抓住救命稻草般朝護士嘶喊:
“救救我的孩子!”
等待的過程難熬至極,但醫生出來說的話更讓我如墜冰窖。
“抱歉女士,如果再早五分鐘,我們都還能搶救回來,但非常遺憾,請您......”
看著輪床上蓋白布的小小軀體。
我腦中嗡鳴作響,兩眼一黑,不知事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