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馬群最終在幾個馴馬師的控製下安分下來，施容禎從布袋裏被放出來，渾身是傷，呼吸微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王妃在仆從的簇擁下匆忙趕來，厲聲責問。

施容禎緩緩抬起眼皮，卻見之前引自己去更衣的丫鬟竟是站在相國府嫡女柳小姐身後，而這柳小姐正是施月茹最好的閨中密友。

“是她，偽裝成王府下人……引我進入後院，害我被人敲暈後綁在布袋裏……”施容禎提起一口氣指向那丫鬟。

柳小姐即刻一揚眉：“是我指示的她幹的，如何？”

在場眾人沒人想到柳小姐竟如此幹脆利落地承認，施月茹同樣捂嘴驚呼，柳小姐道：“我作為月茹最好的朋友，絕不能忍受這個庶女下毒害她！我就是要替月茹出氣，替京中嫡女出氣，總不能讓庶出的踩在嫡出的頭上！”

在場多數人都是嫡出，對柳小姐這話十分認可，柳相國又是聖上跟前的紅人，一時之間連王妃都沒反駁她。

“即便如此，也不該這樣對容禎。”李淮安看著奄奄一息的施容禎，眉頭不禁一皺。

他剛想再說話，就被施月茹按住手臂低聲勸阻：“柳相國協管軍部，淮安你日後少不了要和柳家打交道，那可是能助你更上一層樓的貴人。”

“我自中毒後一直小病不斷，柳小姐也隻是心疼我。”她掩嘴咳嗽兩聲，瘦弱的肩膀柔柔地靠近李淮安懷裏。

李淮安麵露心疼地扶住她，想到施月茹中毒後幾乎醒不過來的危險時刻，原本對施容禎的幾分心疼也在片刻消散：“好了，此事也是因你而起，月茹大度，柳小姐替她略施小懲，你就不要再計較了。”

“略施小懲？你知不知道我剛剛差點就要死在那裏！”施容禎語帶哽咽，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看來你是一定要和我算賬咯？”柳小姐冷笑，“月茹和世子怎麼看？”

“妹妹，你莫要怪柳小姐了，一切都怪我，我向你道歉，”施月茹垂淚，“怪我身體不好中了毒，才引發這麼多事，你若想讓我下跪道歉，我也可……”

施月茹作勢要跪，李淮安大手攬住她的腰，疼惜不已地替她擦去眼淚，看向施容禎的眼神十分不耐煩：“先給嫡姐下毒，現在又想逼她下跪，施容禎，你太過分了！”

“立刻向月茹和柳小姐道歉！”他厲聲喝道。

施容禎止不住淚流，委屈和憤恨布滿心頭。

“若不會說話就磕頭謝罪，磕到你願意道歉為止！”李淮安一揮手，兩個強壯的小廝上前按住施容禎，強製使她向施月茹和柳小姐磕頭。

一下、兩下、三下……

響聲悶重，地上很快出現血跡，施容禎淚眼朦朧，視野被鮮紅掩蓋，李淮安卻始終沒有讓人停手的意思。

不知磕了多少個，她終於受不住那樣的屈辱疼痛，哽咽出聲道：“是我錯了……”

她的確是錯了，錯在不該對李淮安傾注真心、不該期望他會看在以往情分上對自己保有一分憐惜！

施月茹蹙眉瞧她：“妹妹，早些道歉就好了。”李淮安這才著人放手。

王妃見他們自家家事總算處理好，合掌道：“好了，一點小插曲，繼續宴席吧。”

眾人附和著逐漸離去，無人在意跪伏在地顫抖流淚的施容禎。

王妃派來的郎中和嬤嬤隨後扶她去療傷，憐憫的眼神卻讓她心中泛苦：連陌生人都這樣可憐她，曾經說過深愛她、會永遠保護她的李淮安卻早已經將誓言拋之腦後。

處理好身上傷口後，宴席也已結束，施容禎孤身回到尚書府。

剛踏入府門，施月茹便迫不及待地來牽住她的手：“正等你呢！剛剛我在王府看到淮安射箭救下你，羨慕得不行，好不容易求他答應教我，妹妹，你站到那替我舉著蘋果吧！”

這是要拿她當靶子了？

施容禎甩開她的手後退：“府中這麼多草垛子可以放，何必要我舉著！”

“淮安，妹妹不願，那我還是不學了……”施月茹紅了眼委屈道。

李淮安雙手背在身後斥責道：“嫡姐的一點小忙都不願意幫，你怎麼變得如此小氣？來人！”

施容禎止不住地顫抖，想要後退逃跑卻發現門已被鎖上，小廝拉扯著她將她綁上木樁，掙紮間她的傷口又溢出鮮血。

“李淮安！”她雙眸含淚，失望地喊他名字。

他卻讓人把蘋果放上，聲音冷淡又無情：“別亂動，容易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