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織焰站在別墅門前,指尖深深掐進掌心。
這是一棟她再熟悉不過的房子——江衍遲曾經的家。
她曾在這裏度過了無數個日夜。
跟在母親身後小心翼翼地擦拭每一件昂貴的擺件;
在廚房裏偷偷學著做江衍遲愛吃的菜;
甚至在這座花園的角落裏,她曾鼓起勇氣,將一封寫滿心事的信塞進他的書包裏。
而現在,她以這樣一種可笑的方式回來了。
“發什麼呆?”蘇綰宜不耐煩地推開門,“進來。”
許織焰沉默地跟著走進去,客廳裏的一切都沒有變,唯獨坐在沙發上的江衍遲,陌生得讓她心寒。
“別墅是綰宜買下來的,”江衍遲頭也不抬,仿佛知道她想問什麼,“我隻是借住。”
許織焰沒有說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你的房間在一樓。”蘇綰宜指了指走廊盡頭的小門,“保姆房,很適合你。”
推開那扇門,一股黴味撲麵而來。
不到五平米的房間裏隻有一張窄小的單人床和一個破舊的衣櫃,牆角還堆著清潔工具。許織焰將行李放下,指尖觸到床單上潮濕的觸感。
“織焰,”蘇綰宜言笑晏晏,“我餓了。”
廚房寬敞明亮,和她記憶中一樣。
冰箱裏的食材很齊全,她按照記憶中的口味做了三菜一湯,還特意避開了江衍遲不喜歡的香料。
“這什麼啊?”蘇綰宜挑剔地看著桌上的菜,“魚蒸得太老了,青菜炒得發黃,湯鹹得要死!”她冷笑一聲,“你不是從小跟你那個保姆媽學做家務嗎?就這水平?”
江衍遲安靜地吃著飯,沒有抬頭。
“我下次會注意。”許織焰低聲說。
就在蘇綰宜夾起一塊杏仁豆腐時,異變突生。
“咳!咳咳!”蘇綰宜突然捂住喉嚨,臉色迅速漲紅,“我……衍遲……”
江衍遲猛地站起來:“綰宜!”
家庭醫生來得很快,給蘇綰宜注射了藥劑後,她的呼吸才逐漸平穩。
“許織焰!”蘇綰宜虛弱地靠在沙發上,眼神卻鋒利如刀,“你為什麼要害我?我好心收留你,你就這樣報答我?”
“我沒有,”許織焰搖頭,“我不知道你對什麼過敏,用的都是廚房裏的食材……”
“撒謊!”蘇綰宜厲聲打斷,轉頭對廚房的傭人道,“你們說,這些東西是廚房常備的嗎?”
幾個傭人麵麵相覷,良久,其中一個站出來:“杏仁粉從來不在采購清單上,我們在這裏工作五年了,很清楚蘇小姐對堅果過敏。"”
“是啊,”另一個幫腔,“我們剛才還看到許小姐從包裏拿了什麼東西加進甜品裏……”
許織焰震驚地看著他們:“我根本沒有——”
“夠了。”江衍遲冷冷打斷,“許織焰,你太讓我失望了。”
他的眼神像冰刃一樣刺過來,許織焰渾身發冷。
“帶她去地下室反省。”江衍遲對保鏢揮了揮手。
蘇綰宜虛弱地拉住江衍遲的袖子:“就這樣放過她?我差點死掉……”
江衍遲沉默片刻,突然想起什麼:“我記得……你對花粉過敏?”
許織焰猛地抬頭,不敢相信他會提起這個。
小時候她因為救他被綁架,綁匪將她鎖在裝滿玫瑰花的木箱裏三天三夜。從那以後,她對花粉嚴重過敏,甚至會導致休克。
江衍遲知道的。他明明都知道的。
“去花園摘些玫瑰來。”江衍遲對傭人吩咐道。
許織焰終於慌了:“江衍遲!我真的沒有害她!求求你……”
保鏢已經架住了她的胳膊。
汗水浸透了她的後背,視線開始模糊。恍惚間,她似乎聽到樓上傳來蘇綰宜的笑聲和江衍遲溫柔的回應。
多可笑啊。
她曾經以為,隻要足夠努力,足夠卑微,總有一天能觸碰到那顆遙不可及的星星。
現在她才明白——
那隻是童話故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