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掛斷的忙音在耳邊回蕩,許織焰盯著黑下去的屏幕,指尖微微發抖。
江衍遲最後的那句“別讓我失望。”就像一根刺,深深紮進她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
敲門聲突兀地響起。
“許小姐,很抱歉打擾您。”酒店經理站在門外,臉上掛著程式化的微笑,“由於係統故障,您的房間需要緊急維修,請您立即退房。”
許織焰的手指還停留在行李箱的拉鏈上,聞言頓住了動作。窗外華燈初上,此刻已是晚上九點。
“現在?”
“是的,非常抱歉。您的房費將全額退還。”經理眼神飄忽不定,“我們已為您叫好了出租車。”
她沉默地收拾好所剩無幾的行李,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向電梯。
電梯門打開的瞬間,她僵在了原地——
江衍遲摟著蘇綰宜的腰,正低頭與她耳語。
蘇綰宜穿著當季最新款的高定連衣裙,脖頸上那條鑽石項鏈在燈光下閃閃發亮——正是那天在商場,江衍遲眼睛都不眨就買下的那條。
“織焰?”蘇綰宜故作驚訝地捂住嘴,“你怎麼在這裏?”
江衍遲的目光落在許織焰手中的行李箱上,眉頭微蹙。
許織焰的喉嚨發緊。
她突然想起來了——江氏集團是本市酒店業的龍頭,旗下產業遍布全城。難怪她會被“請”出房間。
“我……”她張了張嘴,最終隻是垂下眼睛,“正要走。”
蘇綰宜輕笑一聲,挽著江衍遲的手臂走出電梯。
擦肩而過時,她故意撞了一下許織焰的肩膀,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流浪的感覺怎麼樣?”
許織焰攥緊了行李箱的拉杆,指節泛白。
大堂裏,前台正在熱情地為新客人辦理入住手續。
她拖著箱子走遍了市中心大大小小二十多家酒店,得到的回答驚人的一致。
“抱歉,沒有空房了。”
“係統顯示滿房。”
“我們的房間正在裝修。”
而當她轉身離開時,卻總能聽到身後傳來新的客人成功入住的消息。
淩晨兩點,許織焰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看著自己的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
秋夜的涼意滲入骨髓,她裹緊了單薄的外套。這個緊挨著警察局的小公園,是她能想到最安全的地方。
“美女,一個人啊?”濃重的酒氣撲麵而來。
許織焰猛地抬頭,一個醉醺醺的男人正搖搖晃晃地向她靠近。她立刻站起身,卻被對方一把抓住了手腕。
“放開我!”她奮力掙紮,行李箱“砰”地砸在醉漢身上。
趁著對方吃痛的間隙,許織焰衝向不遠處的警察局。值班民警聽完她的敘述,說會警告那個醉漢,隨後遞來一杯熱水。
“需要聯係家人來接你嗎?”
許織焰捧著紙杯,熱水氤氳的熱氣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劃開手機,通訊錄裏寥寥幾個名字——母親、大學室友、兼職老板……最後停留在【江衍遲】三個字上。
電話接通得很快。
“又怎麼了?”江衍遲的聲音帶著明顯的不耐煩。
“我……”許織焰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在城西警察局,能不能……”
電話那頭傳來蘇綰宜嬌嗔的聲音:“誰呀,這麼晚了……”
“等著。”江衍遲簡短地說完,掛斷了電話。
半小時後,警局的門被推開。
“衍遲!”蘇綰宜小跑幾步挽住他的手臂,“我都說了讓司機來接就好,你非要親自來……”
許織焰坐在長椅上,身上的衣服還帶著在地下室被撕破的痕跡,手臂上的傷口結了暗紅色的痂。
她看著眼前光鮮亮麗的兩個人,恍惚間覺得自己像個格格不入的小醜。
“你不是住在酒店嗎?”江衍遲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怎麼會在警局?”
許織焰抬起頭,幹裂的嘴唇動了動:“我被趕出來了。全城的酒店,沒有一家讓我入住。”
“怎麼可能?”江衍遲皺眉,“我從來沒有……”
蘇綰宜驚訝地捂住嘴:“織焰,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不好的事被酒店拉黑了?”
“我能做什麼?”許織焰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絲顫抖,“我隻是……想找個地方睡覺而已。”
江衍遲的表情明顯不信:“許織焰,我隻是希望你能盡快籌到錢,從沒讓人阻礙過你。”
“衍遲,”蘇綰宜輕輕拽了拽他的袖子,“織焰可能是太累了才會胡思亂想。”
她又轉向許織焰,眼神溫柔:“要不這樣,你來我家做保姆吧?我包吃包住,這樣你就能專心籌錢了。”
許織焰猛地抬頭:“不用了,我……”
“就這麼定了。”江衍遲打斷她,語氣不容置疑,“綰宜也是一片好心。”
蘇綰宜甜甜地笑了:"是啊,我都是為了衍遲。”
“而且……我們都很期待你湊夠錢的那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