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牽著那女生走出了西餐廳，我當然不會選擇和他同進同出，我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等他們消失在萬達廣場三樓的轉角，這才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剛一站起來，一個身影坐在了我的對麵，微笑的看著我。我心中猛烈的浮起一股抗拒的意識。

“你跟蹤我？”

世界上哪裏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走哪裏都能碰到，你以為真是上帝給你開了一扇隨意的方便之門麼？想到哪裏，打開門就能到達。

“不，不，並沒有。”他連連擺手。

“那麼，你的意思就是說，我跟蹤你，你走到哪裏，我就到哪裏？”

“也沒有，真的沒有，請你相信，這次真的是一次巧合。”他努力組織語言，用一種非純正的口音。

“這次是巧合，意思就是上次或者上上次不是？”我感覺自己抓住了他話語的線頭，準備將他話裏的蛛絲馬跡全都揪出來。

“也不是，真的，真的，完全就是巧合。”他的解釋顯得有些著急。

“好吧，我暫時相信你。”

“很榮幸你能相信我。”

“別榮幸，隻是暫時的。”我伸出手擺了擺，“昨天說過要請你吃飯，擇日不如撞日，既然我們這麼有緣，走哪兒都能碰到。為了避免下次我們那些名貴餐廳碰到，請得我傾家蕩產，今天就在這裏吃吧，服務員，點餐。”

我急忙招呼服務員將菜單拿來，放在他麵前。他很有禮貌的將菜單推向我，徑直點了一個西冷牛排套餐，然後微笑著看著我。

牛排這種東西，反正就是拿著刀刀叉叉如過家家一般走形式而已，我也隨便點了一個套餐，將餐單交還給服務員。

“你到這裏來是相親的麼？”他長得有些帥氣的臉上布滿了真誠，我猜想難道外國人就不用相親麼？

“你們韓國人不相親麼？都是儒家文化圈，該有的習慣都差不多吧。”我努力回想，韓國電視劇有哪一部是講相親，想了半天，一部也沒有想起來。

“韓國人？”他很詫異的看著我，“不，不，不，我不是韓國人，我是日本人。”

真是撞了你的邪，七十年前是仇人，現在這仇也是深如海啊。

“日本人？”我為自己的判斷錯誤而感到有些羞愧，“不好意思，我一直以為你是韓國人。”

“沒關係，我知道中國人對於日本人有一種複雜的感覺。”

“你這句話可是很對的，中國的女人對日本人怎麼樣我不知道，中國的男人我倒是很了解他們。他們無比仇視日本男人，卻很喜歡日本的女人，特別是稱之為‘老師’的那些人。”

大學的時候，那時候我和他還針對這個話題進行激烈的討論過。我對整個寢室的男生窩在一起看一部沒有情節隻有動作的片子的興趣遠遠大於一部有情節的電影感到很不理解。

聽我這麼說，小日本倒是一本正經解釋起來，什麼日本女生擁有中國儒家的傳統，但是有的女生已經不是電視和報紙上看到的那樣了之類的。

我心說你並沒有明白我的意思。

“你是日本人，到中國來幹什麼？”

“當誌願者。”

“誌願者？什麼誌願者？”我心中的誌願者形象應該是這樣的，穿著誌願者馬甲，背上印著什麼什麼活動的誌願者之類的，但他衣冠楚楚的，看著完全不像。

可能見我對他產生了些許懷疑，他說：“其實我並不是跟著組織來到中國的誌願者，我是獨立誌願者。因為我有一些很私人的事情要處理，所以跟著組織不方便。”

“跟著組織不方便的事情一定是壞事。”我隨口就說了出來，就曆史沿革而言，十一區人民還能做出什麼好事來。

“不是，不是，是一些很私人的事情。”他的臉刷的紅了，連連解釋道。

我心想這小日本還挺逗的，他天天跟蹤我，難道他所說的私事與我有關？但是我又不能這麼直白的問他，否則會顯得我有些過分的自作多情了。

“那是什麼事情？”

“其實就是小時候的一些夢想之類的，小的時候，我就想過長大了要到中國來。後來從大學社團開始，我就選擇了漢文社，大學將漢語作為第二外語。”

“一般小時候擁有的什麼夢想之類的，長大了不一定會實現。因為小朋友的願望很多都是充滿了美好的幻想的。你現在到了中國是不是很失望，為小時候擁有那麼一個願望而汗顏？”

我笑嘻嘻的問他，對於他是日本人這個身份，我倒不是很反感，反而有了一些釋懷。畢竟強龍壓不了地頭蛇，就算你是國際大騙子，但是外國人身份也翻不了天。

“並沒有，我覺得還是非常不錯的。”他抬起來看著我，我的心緊了一緊。這小日本，雙關語學得還挺不錯，你倒是說我們國家不錯，還是說什麼別的不錯。

“你有女朋友了麼？”我趕緊撇開話題，未免阿話題突然具有針對性。

“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朋友，但我來中國之前分手了？”他淡淡的說。

“怎麼，你不喜歡她，還是覺得青梅竹馬之類的早就沒有了感覺？”

我想起大學時候我給那個人講我和李明磊的事情，那個人不懷好意的借故跟我開得玩笑，說青梅竹馬就像是在車站等１１路公交車，不斷地有摩托車，三輪車，別的公交車、出租車以及專車出現在你麵前，不斷地讓你上車，上車，上車，可你就是巋然不動。當你終究等到了那輛公交車的時候，發現原來車上已經坐滿了人，沒有了你的位置。

核心意思就是，青梅竹馬忒不靠譜。後來的事實證明，那個人果然一語中的，可是，學生時代培養出來的感情就是牢固而不可破的麼？或許也不見得。

“不是，她總是覺得我們兩個人之間隱藏著什麼，將我們的距離不斷的拉開。因為，盡管我們還有感情，但卻總是吵架。”

“吵架那是必然，讓我猜一猜，你們中間存在的隔閡一定是因為某個人，如果是男生，那麼就是她心中的遺憾，如果是女生，就是你心中的遺憾。”

盡管我說的模棱兩可，但大概我還是能夠猜出來。畢竟，人類的情感都是共通的，說起來很是複雜，但真正的去了解也很簡單，無非就是某人與某人之間不能釋懷的感情。

當初，那個人不就是這樣麼，我問他必須選擇一個，他竟然說兩個都很喜歡，已經分不清楚到底更喜歡誰多一些。當時，我以為這句話真是這個地球裏最混賬的話，現在想來，其實這句話是他說的最真誠的話，盡管很傷人，卻沒有欺騙我。

在感情的世界裏，男生是能夠同時喜歡上兩個以上的女生的，而女生則不會，我常常在想上帝為什麼要如此造人，都是同樣的生理情感構造，為何要讓男生一心多用呢？或許，不公平從根源上就已經體現出來了，因為，上帝也是男的。

“哎，算是我心中的遺憾吧。”他歎了口氣，嘴唇向撇了撇。

“那就是你撇下她，私自來到中國，對不對？是不是為了某個女生？”我指著他問道。

他點了點頭，算是驗證了我的猜測，我們並沒有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而是換成了別的話題。我知道了他叫做佐藤直也，大阪人，是明治大學的畢業生，年齡和我一樣大，也是二十九歲，來中國兩年多時間，盡管還有些口音，但對於日本人來說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我們一直聊到十一點鐘才各自回家。他告訴我，現在他白天在一家日語培訓機構作講師，晚上則會找一些有意義的事情做。我問他開專車算是有意義的事情麼，他說是的，因為正規的出租車行業他進不去，開專車能夠接觸很多的中國人，也算是在某種程度上完成著他的心願。

他把我送到地鐵站，揮手告別的時候我記下來他的電話號碼，記電話那一刻，他半開玩笑地說你會不會認為我是個國際欺詐師？

我說在我們這裏通俗的語言不稱為欺詐師，稱為國際大騙子，為什麼你會這麼問呢？

他說因為我們總是這麼有緣，總是會遇到一起，在日本就是這樣，大凡有些心眼的女生都會認為這人是不是個欺詐師，目的就是詐騙。

我心中像是飄過了一葉扁舟，這也太巧合了吧，他連我想什麼都知道，難道他在我心中安裝了一個竊聽器？

不過，我依舊半開玩笑的說，你放心，強龍壓不了地頭蛇，無論你多國際的騙子在我們中國姑娘麵前都是無所遁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