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鈴鈴,鈴鈴!”
一陣猛烈的鬧鈴聲響起來,我從被窩裏伸出手,關掉了手機鬧鈴。沒睡醒是一種病,我每天清晨都在這場病中緩緩的坐起身子,有時候真讓我有一種粽子起屍的感覺。
老媽聽我這麼說之後,眉頭一皺,說我說話忒不吉利,使勁的呸呸呸,讓我把說出來的話重新收回去。我想請問,說出去話就像潑出去的水,你是想讓我把空氣中的唾沫星子收回去麼?
鬧鈴響了以後,我坐起身來呆呆的望著鋼琴烤漆裝飾的衣櫃出神,就像是在思考人生,可是我二十九歲半的人生又有什麼好思考的呢?所以,這時候,我就當成是在給大腦做瑜伽,一種叫做發呆的瑜伽。
白色烤漆漆麵上貼著各種能夠帥出一臉血,帥出宇宙高度的男明星他們都是我的男神。既然是稱之為“神”,當然存在於二次元世界。
雜誌不是有研究麼,每天盯著長得帥的男生看上半個小時就能延長壽命十分鐘。
因此,他們都是我延年益壽的法寶。
我的身邊,圍繞著兩個魔鬼,一個叫做醒魔,一個叫做睡魔。當然,我是很希望睡魔能像《衝上雲霄》裏cool魔那樣穿著飛機師的製服帥上藍天的,但其實,我是個藍天中的路癡,睡魔總是會變成導航的模樣。
但是,睡魔不長久,醒魔長久。每天早晨,我都在和醒魔作鬥爭。
我常常想,要是在古代,我一定是身穿鳳紋披風,頭戴紫金冠,颯爽英姿的俠女,拿著一把赤靈血紅的劍一劍斬下醒魔的狗頭,從此每天早上,不用醒魔呼喚,我就能睡到自然醒。
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是多少女生的夢想啊這遙不可及的夢想,當然也是我的終極夢想。
媽媽總是戳著我半睡半醒的額頭說,哎喲,你這死女子,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紀,快滿三十歲的人了還做那些白癡夢,還不醒醒洗臉刷牙上班。每當這時,我都會哀怨纏綿的對我的母親大人說,請您可以將年齡忘掉以及將白癡的“癡”字去掉麼?
現在,坐在史努比人物圖案的被單上的我歪著頭,頭發蓬亂,睡眼朦朧的又發了好一會兒呆,才緩緩的站起身來。
站在臥室裏的暖黃色的實木地板上,我竟然有些迷茫,或許是還未睡醒的緣故,我的大腦皮層還處於休息罷工狀態,我像是靈魂出竅,空剩一副軀殼穿著桃粉色睡衣又站了一會兒。
當我意識到,似乎起床已經浪費了很多時間的時候,手機上的數字清清楚楚的告訴我,現在是北京時間8:30,含義就是離九點鐘上班打卡還剩下半個小時。
這半個小時裏我要做的事情是上廁所,洗臉,擦爽膚水,刷牙,化妝,吃早飯,換衣服,挑鞋子,留意早班金融資訊,聆聽老媽的知道要遲到了為什麼每天不早點起床一類訓誡等等。
總之,早晨對我來說,比打仗還辛苦。
我就是這樣,我叫宋鈴鈴,就像剛才你們聽到的鈴聲喊到的一樣,慵懶而散浮拖。
好了,現在我要半個小時如漢子一般做好上麵的事情,然後踩著高跟鞋,穿著職業裝向公司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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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豔陽高照,讓晚春季節又多了幾分熱氣。
五月的天氣,我所在的這座沿江城市即將跨過晚春,進入烈日炎炎,十絲九黑的夏季。
每年夏季時分,這座長江之濱的江城都會因遠超全國平均溫度而被新聞關注,熱得甚至連黑人同胞都高呼受不了,他們說原以為來這裏可以避暑,沒想到來了之後竟讓他們找到了家鄉的感覺。
記者問他們家鄉是哪裏,他們說斯裏蘭卡。我想說,那也不是盛產黑人的地方啊,好麼?
我所居住的小區離公司有五分鐘的車程,公交車三個站台,走路的話以我烏龜般的速度要三十分鐘。所以,不管多遠,能夠開車去的地方我肯定不會選擇走路,當初大學畢業找工作的時候看中這家金融企業的原因就是離家近,能夠免去我早上上班和晚上下班的舟車勞頓之苦。
當然,最核心的原因就是我懶。
親愛的媽媽說,你這死女子,如果你得癌症的話,一定是得懶癌。有這麼咒自家的閨女的麼?
有時我想,我是你親生的麼?
把車停到公司樓下的停車場,穿著達芙妮平跟鞋輕快的走在樓下綠樹環繞,綠蔭成林的小道上,呼吸著新鮮空氣,聽著鳥兒的輕啼,真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這時候,我都會刻意的放慢腳步,讓身體感受清晨新鮮的空氣。畢竟,二十歲追尾的年紀,不再好好地讓空氣滋潤滋潤皮膚,再過一兩年那可就如車禍現場一般了。
這方麵,我覺得挺有緊迫感的。
走到大樓前,“威盛道爾”四個字印入眼簾,燙金色的字體和圓體英文字體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無論誰站在這座樓下都會有一種身處於全球五百強,頂尖跨國企業的感覺。可實際上,它隻是個國內比較出名,還未在世界上打響名號的私企而已。
這家金融投資有限公司是我二十二歲大學畢業之後一直工作到現在的公司。到如今二十九歲半,從某種意義上我應該算是這家公司的元老,見證了它從CBD的一層樓的發展成如今的能夠租下這棟大樓的五層樓;員工從最初三十幾人,到現在的幾百號人。從一家隻是聞名於江城的小小會計金融公司到如今全國著名的金融投資企業。
可以想象,能夠堅持在一家私企裏呆了六年多,作為元老,很多人都認為我至少應該是個部門主管之類的。可是,元老還有一個加長版的詞語“原地踏步的老油條”。
總所周知,我是一個懶癌患者,除了做好手上的工作,基本屬於不求上進的類型。
當和我同期進入公司的同事,要麼跳槽到其他公司尋求更大的發展,要麼就是隨著威盛道爾的發展而發展,成為促進公司發展的管理者之一,上升到公司的四樓或者五樓等地方工作之後。
我,從進入公司開始一直待在三樓,就連辦公區的座位都從來沒有調換過,一直對我的座位和我的樓層忠心耿耿,絲毫不變心。
我身邊的同事也是換了一茬又一茬,我常常有一種感覺,我的辦公桌一定是在這座大樓裏生了根,因此才會表現得如此磐石無轉移。
同事們總是調侃我是革命年代的最堅貞不拔的典型,給我取了個綽號“老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