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黃昏。
溫昭站在祠堂門口,裏麵供奉著傅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最顯眼的位置擺著傅母的靈位。
她走進,緩緩跪下,額頭重重磕在冷硬的青石板上。
“對不起......阿姨......”
眼淚砸在地上,和香灰混在一起。
“如果那天,我沒有扣著傅硯修的工資......”
“就不會......”
“很快......我就能當麵向您賠罪了......”
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由遠及近,喬依依走進祠堂,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溫昭。
“溫昭,你怎麼還有臉來這裏?”她紅唇輕啟,“想懺悔?可惜啊......硯修哥永遠不會原諒你。”
溫昭的指尖微微發顫,卻仍挺直脊背。
“知道硯修哥為什麼厭惡你嗎?”喬依依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你自私無情,高高在上的樣子令人作嘔。我和他,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話音未落——
“砰!”
喬依依突然抓起供桌上的牌位狠狠摔在地上!木牌裂成兩半的聲響在寂靜的祠堂格外刺耳。
“溫昭!你幹什麼!”她尖聲叫道。
腳步聲紛至遝來。傅硯修衝進祠堂的瞬間,喬依依已經紅了眼眶:“硯修哥!我親眼看見溫昭摔了伯母的牌位,她還不肯承認......”
“啪!”
一記耳光將溫昭扇得撞在供桌角上,額角頓時血流如注。
“溫昭,”傅硯修掐著她的下巴,眼底猩紅,“你怎麼這麼賤?”
他顫抖著撿起地上斷裂的牌位,指節泛白:“怎麼死的不是你!”
下一秒,冰冷的手指扼住她的喉嚨。溫昭的呼吸被一點點剝奪,眼前開始發黑。她艱難地擠出幾個字:“我沒有......”
傅硯修猛地甩開她,像丟棄一件肮臟的垃圾。
“刻!”一塊嶄新的木牌砸在她麵前,“刻你自己的名字,下去給我媽賠罪!”
“我不......”
“啪!”皮鞭撕 裂空氣,在她背上留下一道血痕。
“再說一個字,一鞭子。”傅硯修的聲音冷得像地獄的惡鬼。
溫昭顫抖著拿起刻刀。鮮血從掌心滲出,混著淚水滴在木屑上。每一筆都像是刻在自己心上。
傅硯修就那樣看著。
等她刻完,傅硯修厭惡的一腳踢開牌位:“你也配?”
“跪一晚上,天亮不準出去!”
祠堂的門被重重摔上。溫昭望著被踢到角落的牌位,突然笑了。
這世上,也沒有她溫昭能放牌位的地方。
次日清晨,
溫昭拖著僵硬的腿剛走出祠堂,手機突然震動。林醫生慌亂的聲音傳來:“溫小姐!您父親淩晨突發心臟衰竭......”
“啪!”
手機砸在地上,屏幕碎裂的紋路像極了她此刻支離破碎的心。
溫昭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醫院的,雙腿仿佛不是自己的,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直到——
那張毫無血色的臉映入眼簾。
“砰。”
膝蓋重重砸在冰冷的地磚上,她卻感覺不到疼。喉嚨裏擠出一聲破碎的:“爸?”
這一個字,像是打開了某個閘門。
“啊——!”
撕心裂肺的哭喊響徹整個太平間。
五年了,她總是聽醫生說植物人也有意識,所以每次哭都要咬著嘴唇把嗚咽咽回去。
可現在——
她終於能放聲痛哭,終於能像個孩子一樣撲在父親身上嚎啕。
因為他再也聽不見了。
林醫生別過臉去,這個向來冷靜自持的醫者此刻紅了眼眶。
不知過了多久,
溫昭突然站起身,聲音平靜:“謝謝你,林醫生。”
傅宅書房,
溫昭推開房門,喬依依正貼在傅硯修身邊。
兩人皆抬頭。
“我父親......是不是你?”溫昭渾身顫抖,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