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媽的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紫。

林強的眼神則是充滿了怨憤。

顯然在他心中，我的死活完全比不過他的婚禮。

老警察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語氣更加嚴厲。

“聽見了嗎？這是人命關天的事！錢到底在哪？”

我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林強卻突然爆發了。

“不就是個腎嗎？沒了就沒了，至於嗎？”

“為了一個不一定能成功的破手術，你要毀了我一輩子的幸福？”

“林薇，你的心怎麼這麼狠！”

他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連老警察都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他。

“混賬東西！你說的是人話嗎？”老警察忍不住罵道。

我媽也反應過來，狠狠地擰了林強一把。

“閉嘴！你胡說什麼！”

然後，她又轉向我，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薇薇，你聽媽說，錢......錢真的已經給你弟媳家了。”

“要不，你跟醫院商量商量，寬限幾天？”

“我......我去跟你弟媳家說說，看能不能要回來一點......”

她說得毫無底氣。

我知道，送出去的彩禮就是潑出去的水，怎麼可能要得回來。

更何況，以她那愛麵子的性格根本拉不下這個臉。

“三天。”

我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我隻有三天時間。”

“要麼，三天內，五十萬一分不少地還給我，要麼，你就去牢裏給你兒子送飯吧。”

說完，我不再看他們，直接對警察說：“警察同誌，麻煩你們了。”

老警察點點頭，示意手下把人帶走。

我媽徹底崩潰了，癱在地上，任由警察拖著。

林強想上來跟我拚命，被另一個警察死死按住。

“林薇！你不得好死！”

他聲嘶力竭地吼著。

整個家，終於清靜了。

我關上門，隔絕了外麵鄰居們探究的目光。

我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空，靠著門板，緩緩滑落在地。

我沒有哭。

從我決定報警的那一刻起，我的眼淚就已經流幹了。

接下來的兩天，我過得渾渾噩噩。

我媽被拘留了。

林強到處打電話借錢，沒人願意借給他。

老家的親戚們都知道了這件事，開始對我指指點點。

說我不孝，說我冷血，說我為了錢，連親媽都送進去了。

我大伯甚至打電話來罵我。

“林薇，那可是你媽！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不就是五十萬嗎？你弟結婚是大事，你一個女孩子家，要那麼多錢幹什麼？”

“你趕緊去把案子撤了，不然我們整個林家都不認你！以後你死了不能進祖墳，沒人給你燒香！你就等著成孤魂野鬼吧！”

我默默地聽著，然後掛斷了電話，拉黑。

這個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針不紮在他們身上，他們永遠不知道有多痛。

第三天下午，也就是最後的期限。

我的家門被敲響了。

我以為是林強，打開門，卻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是我弟的未婚妻，張雪。

她化著精致的妝，穿著名牌的裙子，手裏提著一個愛馬仕的包。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裏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

“你就是林薇？”

我沒說話。

她自顧自地走了進來，像巡視領地一樣，看了一圈我們家這破舊的房子。

“嘖嘖，真是夠寒酸的。”

她從包裏拿出一張銀行卡，扔在桌上。

“這裏麵是五十萬。”

我愣住了。

“密碼是你弟的生日。”

她抱起雙臂，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錢，我還給你了。”

“現在，馬上去警察局把你媽撈出來。”

“然後，給我，給林強，給我未來的婆婆，磕頭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