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歲那年,我被親生父母找回家。
看著滿桌精心準備的飯菜,心生感動。
誰知剛放下碗筷,我媽就遞給我一張賬單。
“咱們家實行AA製,這些都是你剛才吃過的菜,你看看沒問題就把錢A給我吧。”
我愣了下,“為什麼?”
我媽理所當然,“現在家裏多一個人,就多一張嘴,你以為我們的錢都是大風刮來的啊。”
“而且你這些年都不在爸媽身邊,總得盡盡孝,幫爸媽分擔一下壓力。”
我有些不可置信,指向一旁吃得滿嘴流油的雙胞胎弟弟。
“那他是不是也要A錢?”
我媽眼睛一瞪,“你弟年齡還那麼小,又不像你會撿垃圾掙錢,他哪來的錢。”
“你別說這些有的沒的,趕緊把錢拿出來。”
合著他們是一家人,我才是要明算賬的外人。
我掏了掏口袋,默默點開了手機錄音。
反手一紙訴狀將他們告上了法庭。
我媽看見我的動作,得意的把賬單往我麵前推了推。
“看在我們都是一家人的份上,我也不訛你,算得都比外頭的菜館便宜了些。”
水煮白菜6元,紅燒肉25元。
番茄炒蛋11元,一碗米飯2元。
共計44元,我需支付22元。
22元夠我買十幾個饅頭,撐過一個禮拜了。
我直接拒絕,“我不同意。”
我媽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開始指責我。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沒有孝心,就不能體諒爸媽賺錢辛苦嗎?”
“你連AA都不肯答應,爸媽怎麼會相信你以後會對我們好。”
一頂不孝的帽子直接扣了下來。
他們好像忘了他們從沒參與過我過去十來年的人生。
又憑什麼要求我孝敬他們。
但我不想把關係搞得太僵。
深吸了一口氣,退了一步。
“要AA大家一起,不能我A一半,你們三個A一半,這不公平。”
一聽這話,我媽立馬不幹了。
“這菜是你爸買的,飯是我煮的。”
“而你什麼都不用幹,就等著吃,你當然要付大頭啊。”
我差點被氣笑。
這話說的好像我不是在家裏吃飯,而是在外頭餐館吃飯。
我又一次看向我比我晚一小時出生的弟弟。
“那他呢,他又做了什麼?”
“你說他沒錢,我可以撿垃圾掙錢,那他也可以。”
弟弟當然不願意,反唇相譏,“我能傳宗接代,你能嗎?”
我媽十分讚同,“你弟說的對,你們不一樣,你以後是要嫁人的,是別人家的人。”
“以後我和你爸老了都得靠你弟弟養,他有的是機會孝敬我們。”
我不由想起了領養我的奶奶。
她那個不孝順兒子沒孝敬過她一分一毫,反而將人趕出家門。
別人是最靠不住的。
正想勸我媽幾句,又聽她說:“反正你皮糙肉厚的,這些臟活又不是沒做過。”
“你弟以後是要幹大事的人,撿垃圾不得被人笑話死。”
有了我媽的支持,弟弟也理所當然道:“撿垃圾這種惡心事,除了你誰幹啊。”
胸口莫名被刺痛了一下。
他們認為撿垃圾可笑又惡心,可那是我的生存之道。
我閉上了嘴,懶得多說,依舊不肯答應。
見我油鹽不進,我媽突然掩麵抽泣起來。
“老天,我們這是做得什麼孽。”
“當初要不是因為你貪玩亂跑走丟,我們也不會為了找你花光了積蓄,把日子過得這麼拮據。”
“家裏本來就快接不開鍋了,你一回來,負擔就更大了,你還不體諒爸媽辛苦。”
我爸也在一旁附和,“是啊,當初你媽為了找你,辭了工作。”
“一直找不到你,她每天眼淚不停的掉,愁的頭發一抓一大把,人一下子老了十幾歲。”
哀哭聲聽得我心尖一顫。
我聽說過有些家庭會為了尋找失散的子女傾家蕩產。
那時我滿心感動,也幻想過我爸媽是不是也拚盡全力尋找我。
看著我媽臉上的皺紋和兩鬢斑白的頭發。
我內心湧出一絲愧疚,心也莫名軟了一瞬。
我最終歎了口氣,從口袋掏出為數不多的錢交給了她。
我媽頓時喜笑顏開,一張張數著錢。
我以為事情結束了。
剛站起身,準備離開。
我媽卻把我叫住,“等等,這錢不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