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村裏第一個醫科碩士,為了嫁給小我五歲的江川。
我掏空所有積蓄,又背上貸款,湊齊88萬彩禮。
隻因他母親說,農村人想進我江家的門,必須拿出誠意。
江川握著我的手,深情款款:“微微,委屈你了。以後,你爸就是我爸。”
結婚一年後,我爸尿毒症,急需換腎。醫院終於傳來消息,有匹配的腎源了。
可在我爸手術當天,江川的親弟弟開車撞人,麵臨200萬巨額賠償。
江川毫不猶豫,挪用了我爸的救命錢。
我發瘋的質問他,他隻是冷漠地看著我:“你急什麼?我弟快被打死了!”
直到我在他書房發現那份偽造的《器官捐獻知情同意書》,受捐人一欄赫然寫著他弟弟的名字。
原來,他不僅挪用了手術押金,還將我爸唯一的生機,轉手送給了他飆車撞傷腎臟的弟弟。
1
“林女士,你父親的手術押金.....沒了。”
主治醫生王主任的話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讓我渾身打顫。
我攥著繳費單,聲音顫抖:“什麼叫沒了?我上周才交了五十萬,就在醫院的賬戶裏。”
王主任推了推眼鏡,臉上是公式化的同情:“昨天下午,被你的丈夫江川先生取走了。他說家中有急用,手續齊全,我們也沒有理由阻攔。”
“不可能!”我聲音發顫,幾乎是吼出來的。
江川怎麼會取走這筆錢?
這是我爸的救命錢!
我衝出辦公室,瘋了一樣撥打江川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電話那頭十分嘈雜。
“喂?微微,我在處理事情,晚點說......”
“江川!”我打斷他,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我爸的手術押金,是不是你拿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隨即響起他不耐煩的聲音。
“是。我弟出了點事,急用錢,先挪一下。”
挪一下?
我的心沉了下去,整個人天旋地轉,大腦一片空白。
“江川,那是我爸的救命錢!腎源已經找到了,今天就要手術!你把錢拿到哪裏去了?!”
“你吼那麼大聲幹什麼?”江川的語氣冷了下來。
“我弟開車把人撞了,對方要兩百萬,不然就要把他送進去!你爸的病又不是一天兩天了,等一等不行嗎?非要在這個時候添亂!”
等一等?
尿毒症晚期,每一次透析都是在和死神賽跑。
好不容易盼來的腎源,是唯一的生機。
等,就等於死。
“江川,你弟的命是命,我爸的命就不是嗎?”我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四肢冰冷。
“你答應過我,你說我爸就是你爸!”
“夠了林微!”他粗暴地打斷我。
“你能不能懂點事?江風是我唯一的弟弟!你爸一個糟老頭子,拖了我們家三年,花了多少錢了?他早該......”
後麵的話他沒說完,其中的惡毒讓我不寒而栗。
我再也支撐不住,扶著醫院的牆壁無聲的痛哭。
原來在他心裏,我爸,是拖累,是個早該去死的糟老頭子。
我當初為了湊夠那88萬彩禮,打三份工,熬到胃出血,跟所有親戚朋友借錢,背上沉重的貸款,以為是嫁給了愛情。
他當時是怎麼說的?
他說:“微微,讓你受委屈了。這錢我一定盡快還你,從今往後,我們一起孝順爸。”
現在,他用我爸的救命錢,去填他弟弟闖下的天坑。
“錢呢?”我的聲音出奇的平靜,平靜到我自己都覺得陌生,“把錢還回來。”
“還什麼還?都賠給人家了!兩百萬呢,你那點錢夠幹什麼的?”
電話被他“啪”地一聲掛斷了。
我站在人來人往的醫院走廊裏,感覺全世界的聲音都消失了。
隻剩下手機聽筒裏冰冷的“嘟嘟”聲,像是我父親生命倒計時。
2.
我行屍走肉一樣回到病房,隔著玻璃窗,看見我爸安靜地躺在床上。
他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皮膚蠟黃,手臂上布滿了透析留下的針眼。
三年來,病痛把他折磨得不成人形,但他每次看到我,都會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微微,別太累了......爸沒事。”
他總以為我嫁得很好,江川是真心待我。
我不敢告訴他,那88萬彩禮掏空了我所有,還讓我背了三十萬的債。
我不敢告訴他,婆婆當著我的麵,把我的碗筷單獨放在一邊,嫌我“不幹淨”。
我更不敢告訴他,江川承諾的“一起孝順”,變成了我一個人在醫院和家之間連軸轉。
如今,我連他最後的希望都保不住了。
我的腳像灌了鉛,怎麼也邁不進那間病房。
在病房外徘徊時,手機響了,是婆婆。
“林微,你死哪兒去了?還不快滾過來!江風的事情你不知道嗎?當嫂子的沒一點當嫂子的樣!我們江家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娶了你這種喪門星!”
刻薄的咒罵灌進我的耳朵。
我麻木地掛掉電話,攔了輛車,去了江川說的警察局。
還沒進門,就聽見婆婆尖利的哭嚎聲。
“我可憐的兒子啊!你怎麼就這麼命苦啊!天殺的林微,就是個掃把星,她一進門我們家就沒好事!”
江川和他媽一左一右地護著江風。
江風低著頭,臉上沒有絲毫悔意,隻有被寵壞的不耐煩。
看到我,婆婆像見了仇人,猛地衝過來,指甲幾乎要戳到我的鼻子上。
“你還知道來?你爸那個老不死的把我們家的錢都吸幹了,現在還想害我兒子!我告訴你林微,江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讓你爸給他陪葬!”
“媽!”江川皺眉拉住了她。
他轉向我,眼神裏沒有一絲愧疚,反而帶著一絲責備。
“微微,別鬧了。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先把江風弄出來要緊。”
他輕描淡寫的“別鬧了”三個字,將我所有的痛苦和絕望,都定義為無理取鬧。
我看著他,這個我曾以為可以托付一生的男人,突然覺得無比陌生。
“江川,我隻問你一遍,錢,還不還?”
他眉頭擰得更緊了:“林微你是不是有病?我都說了錢已經賠給對方了!你讓我拿什麼還?你爸那邊,我跟王主任打過招呼了,先用普通藥物維持著,等過段時間我手頭寬裕了再說。”
過段時間?
我爸等得了嗎?
那個腎源,過了今天,就會給其他排隊的病人。
錯過這一次,就不知道要再等幾年。
或許,根本等不到了。
絕望像潮水一樣將我淹沒。
我看著眼前這一家人,他們都在為江風的“牢獄之災”而焦心,沒有一個人,關心那個躺在病床上,生命正在流逝的老人。
那一刻,我心裏有什麼東西,徹底碎了。
“好。”我輕輕吐出一個字,轉身就走。
江川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我會這麼幹脆。
“你去哪?”
我沒有回頭:“去拿我該拿的東西。”
既然他不給我爸活路,那我就隻能,自己去掙一條路。
我不是隻會上手術台的林微,我也是從村裏一路拚殺出來的,一無所有的人,最不怕的就是魚死網破。
3.
我沒回醫院,也沒回家,而是去了江川的公司。
他的書房通常不鎖,因為他篤定我這個一門心思撲在醫學上的“書呆子”,看不懂他那些複雜的項目文件和財務報表。
我麵無表情的推開門。
書房裏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陌生的香水味,不是江川常用的木質香。
我心頭一刺,但現在沒時間去想這些。
我迅速坐在辦公桌前,他的電腦果然沒有關機。
屏幕上還停留在一個聊天界麵,對方昵稱是“晴寶”。
【川哥,B超單我發你郵箱了哦,你看我們的寶寶多可愛~】
【什麼時候跟那個黃臉婆攤牌嘛,人家不想寶寶生下來還沒名沒分的。】
【你放心,隻要你離婚,孟氏集團的項目投資,我爸那邊立刻就能批下來。】
B超單?寶寶?
我的手指僵在鍵盤上,感覺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原來,那陌生的香水味,那一次次深夜不歸的借口,那所謂的“大客戶”,都是真的。
他還給了對方一個孩子。
我點開他的郵箱,最新一封郵件,果然是一張B超單。
圖像還很模糊,但足以看清一個小小的孕囊。
旁邊還附著一張甜美的自拍,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靠在江川懷裏,笑得一臉幸福。
照片的背景,是我們家的沙發。
時間,是我去醫院陪我爸通宵透析的那一晚。
諷刺嗎?
我為了我們的家,為了他的承諾,耗盡心血。
他卻在我們的家裏,和別的女人,孕育了另一個“家”。
我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嘗到一股血腥味。
不能哭!
哭了,就輸了。
我將B超單和聊天記錄全部保存下來,發到了自己的備用郵箱。
然後,我開始翻找他電腦裏的文件。
商業賄賂的轉賬記錄、偷稅漏稅的賬本、還有幾個項目的灰色合同......
他真是給了我一個天大的驚喜。
我正要把這些文件打包,鼠標卻無意間點開了一個隱藏文件夾。
文件夾的名字,是“江風”。
裏麵隻有一個PDF文件。
【器官捐獻知情同意書】
我屏住呼吸,點開它。
當我看到受捐人一欄,赫然簽著“江風”的名字,而捐獻來源,寫的是“醫院匹配庫-匿名捐贈者”,我的世界,瞬間崩塌了。
偽造的!
這份協議是偽造的!
江風的車禍不僅撞傷了人,還導致了他自己急性腎損傷!
江川不僅拿走了我爸的手術押金,他還買通了關係,偽造了協議,把他親弟弟的名字,替換成了我爸的名字,搶走了那個本該救我爸命的腎!
難怪王主任的眼神那麼躲閃。
難怪江川那麼有恃無恐。
他不是讓我爸“等一等”。
他是要直接送我爸去死!
一股腥甜湧上喉嚨,我捂住嘴,劇烈地咳嗽起來。
眼前陣陣發黑,被背叛的痛苦和憤怒將我徹底吞沒。
手機在這時瘋狂地振動起來,是醫院打來的。
我顫抖著手,按下了接聽鍵。
“林醫生!你快回來!你父親他......心跳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