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句話徹底擊碎了我心中最後的防線。

眼前浮現出星星生前的樣子——他抱著恐龍玩偶入睡的憨態，他在跆拳道比賽獲獎後興奮地撲進我懷裏的重量，他在病床上虛弱卻依然逞強的笑臉......

“你不配提星星的名字。”我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但每個字都重若千鈞。

謝佳雲似乎沒有察覺我情緒的變化，她看了看手表，不耐煩地說：“趕緊走完流程火化吧，別搞這些煽情的排場了，局裏還有事等著我處理......”

“啪！”我的手掌裹著風聲狠狠扇在她臉上，婚戒在她顴骨上刮出一道血痕。

她的眼鏡飛出去砸在香燭台前。

謝佳雲被我那一巴掌打得偏過頭去，右臉迅速紅腫起來，指痕清晰可見。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我，眼睛裏翻湧著暴怒，。

我從未見過她這樣失控的樣子。

她猛地抬手，似乎想要還擊，但周圍的親戚們立刻衝上來攔住了她。

二叔死死扣住她的手腕，厲聲喝道：“謝佳雲！你瘋了？這是星星的靈堂！”

謝佳雲胸膛劇烈起伏，西裝領口被扯得淩亂，絲巾歪斜地掛在脖子上。

她死死盯著我，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楚景辰，你敢打我！”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

是白瑾行的專屬鈴聲——一段輕快的鋼琴曲，是星星生前最喜歡的《菊次郎的夏天》。

靈堂裏的空氣瞬間凝固。

謝佳雲的表情僵了一瞬，下意識去摸口袋裏的手機。

我冷笑一聲，聲音輕得隻有她能聽見：“怎麼？你的小徒弟等不及要安慰你了？”

她的手指在手機邊緣停頓了一秒，最終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按下了接聽鍵。

“喂，瑾行。”她的聲音還帶著未消的怒意，卻刻意壓低了，像是在遮掩什麼。

電話那頭傳來白瑾行清朗的、帶著哭腔的聲音：“師父，你在哪兒？我......我好害怕，網上那些人都在罵我，說我害死了星星......”

謝佳雲的眉頭皺得更緊，她側過身，避開眾人的視線，聲音卻放得更輕：“別怕，我馬上回去。”

我站在原地，指尖深深掐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

多可笑啊。

她的兒子躺在冰冷的棺材裏，而她滿腦子想的，卻是怎麼去安撫那個害死他的凶手。

電話掛斷後，謝佳雲深吸一口氣，整了整淩亂的衣領，眼神冰冷地掃過我：“局裏有急事，我先走了。”

二叔氣得發抖：“謝佳雲！你兒子的葬禮還沒結束，你——”

但她已經轉身大步離開，高跟鞋踩在靈堂的地板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我盯著她的背影，忽然笑了。

“謝佳雲。”我叫住她，聲音平靜得可怕。

她腳步一頓，沒有回頭。

“記住你今天的選擇。”我輕聲說，“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她僵了一瞬，最終還是沒有回頭，推開門走了出去。

靈堂裏一片死寂，隻剩下親戚們壓抑的啜泣聲。

我低頭看著星星的照片，指尖輕輕撫過他燦爛的笑臉。

“星星，別怕。”我低聲呢喃，“爸爸會讓所有人，都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