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的哄笑聲不斷響起,兵部尚書家的公子哥李嵩笑得格外露骨。
他從隨從手中搶過一條鏽跡斑斑的鐵鏈,鏈環上還沾著黑褐色的汙漬,拖在青石板上發出刺耳的 “嘩啦” 聲。
“這等妙人,不配條鏈子可惜了。”
他說著,蹲下身一把攥住餘楚媛纖細的腳踝。
冰冷的鐵環扣上來時,她像被火燙似的猛地瑟縮,可仆役死死按著她的肩背,根本動彈不得。
“哢嗒” 一聲鎖響,鐵鏈在脖頸處勒出紅痕,餘楚媛的眼淚終於決堤,滾燙的淚珠砸在羊皮上,暈開點點深色,很快又被蒸騰的熱氣烘幹。
她死死咬著下唇,血腥味在舌尖彌漫 —— 忍下去,她還要回家,她的父母還在等她。
“喲,還會哭呢?” 李嵩捏著鏈頭往回拽,鐵鏈瞬間繃緊,勒得腳踝生疼。
周圍的權貴們爆發出哄笑,有人將果核扔到她背上,有人用折扇指點著她身上縱橫的傷痕取樂。
餘楚媛被迫仰起頭,目光穿過攢動的人影,直直撞向廊下那對壁人。
齊羨正低頭替安寧公主剝橘子,陽光透過雕花木窗落在他側臉,將他垂眸時的溫柔映得清晰。
公主巧笑倩兮地湊過去,咬下他遞來的橘瓣,兩人的衣袖在風中輕輕相觸,似乎根本不知庭院中央正上演著何等不堪的戲碼。
“走啊!”
李嵩猛地拽動鐵鏈,餘楚媛猝不及防往前撲去,膝蓋重重磕在石階上,疼得眼前發黑。
“學羊叫!給爺學羊叫!” 有人拍著桌子大喊,周圍的附和聲浪幾乎要掀翻屋頂。
鐵鏈被一次次粗暴地拉扯,餘楚媛被迫四肢著地,像牲畜般在庭院裏爬行。
身上數不清的傷口被磨得裂開,血與泥混在一起。
李嵩拽著鏈子在前麵走,時不時突然停下腳步,看她狼狽地撞上自己的靴底取樂。
後來又換了吏部侍郎家的公子,他嫌她走得慢,竟用馬鞭在她背上狠狠抽了一下,疼得她蜷縮成一團。
時間在無休止的羞辱中流逝,起初的尖銳疼痛漸漸麻木。
她像個被抽去靈魂的木偶,機械地邁動四肢,鐵鏈在腳踝上勒出深深的血槽,每動一下都牽扯著筋肉生疼。
耳邊的哄笑、口哨、汙言穢語,都變成了模糊的嗡嗡聲,唯有掌心那道傷口的灼痛,像根細針,始終紮在意識深處。
安寧公主靠在齊羨懷裏看了半個時辰,終於打了個哈欠,用繡帕遮著嘴懶洋洋地說。
“沒意思,那羊皮臟得很,給她扒了吧。”
當兩個仆役獰笑著伸手去扯她身上的羊皮時,餘楚媛突然尖叫起來,聲音嘶啞得不像人聲。
被侵犯的恐懼瞬間攫住了她,西涼營裏那些冰冷的手、貪婪的目光、撕心裂肺的羞辱……
所有被強行壓抑的記憶瘋狂翻湧,幾乎要將她的理智撕碎。
她像隻被逼入絕境的幼獸,死死裹緊羊皮,指甲幾乎要嵌進粗糙的皮毛裏。
混亂中,她的手胡亂揮舞,突然摸到一個冰涼堅硬的物件 —— 是李嵩掛在腰間的佩刀!她想也沒想,反手拔出來,鋒利的刀刃劃破空氣,帶起一陣尖銳的風聲。
“啊!” 離得最近的仆役被劃中胳膊,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袖。
人群嚇得紛紛後退,庭院裏的喧鬧戛然而止。
餘楚媛握著刀胡亂揮舞,刀鋒在陽光下閃著寒光,映出她布滿血絲的眼。
她不知道自己想砍誰,隻想護住身上這最後一塊遮羞布。
“瘋了!這女人瘋了!” 有人大喊。
不知是誰從背後推了她一把,餘楚媛踉蹌著往前撲去,手中的刀恰好劃過正從廊下走過來的安寧公主,雪白的衣袖瞬間滲出刺目的紅。
“齊哥哥!” 公主淒厲的尖叫劃破長空,捂著流血的手臂軟軟倒下,撞進齊羨懷裏。
齊羨瞳孔驟縮,周身的溫柔瞬間凍結成冰。
餘楚媛握著刀,渾身劇烈顫抖,臉上濺到的血珠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