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舉報的流程，比我想象中要漫長和複雜。

學校方麵很快成立了調查組，約我進行了一次談話。

談話的地點，不是在嚴肅的會議室，而是在一間茶室裏。

調查組的組長，是我們學院的副院長，一個笑麵虎。

他先是肯定了我對科研的“熱情”，然後話鋒一轉，開始和稀泥。

“沈瑜同學啊，這件事呢，學校非常重視。但是呢，也要考慮到趙恒教授對學校、對學術界的貢獻嘛。”

“他也是愛才心切，可能在方式方法上，確實有些急躁，對你造成了一些誤會。”

“你看這樣行不行，學校出麵調解，讓趙教授給你道個歉。論文的作者署名，我們再商量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案。”

“比如，把你和林雲同學，同列為第一作者，怎麼樣？”

我看著他，平靜地問：

“請問副院長，按照學術規範，共同一作，需要做出同等貢獻。林雲同學的貢獻是什麼？”

“是她提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想法’，還是她陪趙恒教授睡覺？”

副院長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沈瑜同學！請你注意你的言辭！不要空口無憑地汙蔑他人！”

“身為一個女孩子，怎麼就會給同性潑臟水，你父母到底是怎麼教育你的！”

“我沒有汙蔑。”我拿出手機，點開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趙恒和林雲在一家奢侈品店裏姿態親密，趙恒手裏還拎著好幾個購物袋。

這張照片，是我一個在商場做兼職的朋友偶然拍下發給我的。

副院長的臉色更難看了。

他沉默了半晌，才幹巴巴地說道：

“荒唐，這張照片能證明什麼？”

“誰能證明他們倆的關係到底幹不幹淨？”

“再說了私生活和學術是兩碼事。總之，學校的態度是希望內部解決，不要把事情鬧大。”

“小沈啊，我奉勸你一句，林教授連我都得給三分薄麵，他們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你還年輕，未來的路還很長。鬧僵了，對沒有任何好處。”

這番話，名為勸解，實為威脅。

我收起手機，站起身。

“感謝院長的‘關心’。我的訴求沒有變。”

“第一，恢複我唯一的、第一作者身份、第二，公開處理趙恒的學術不端行為。”

“第三，林雲公開給我道歉，並承認剽竊。”

“如果學校做不到，我會將我手裏的全部證據，提交給更高級別的機構，以及國內外各大媒體。”

說完，我轉身離開。

我知道，指望學校秉公處理，無異於與虎謀皮。

趙恒是A大的金字招牌，每年能為學校拉來數千萬的科研經費。

而我，隻是一個隨時可以被犧牲的博士生。

果然，這次談話之後，我麵臨的壓力越來越大。

先是我的助學金和各類補貼，被無故停發。

然後，我被禁止進入實驗室，我之前申請的實驗儀器使用權限，也全部被取消。

這意味著，我的博士生涯，被強行按下了暫停鍵。

更過分的是，學校的論壇上，開始出現一些匿名的帖子，含沙射影地攻擊我。

有的說我“心術不正，為了搶功勞，惡意構陷導師”。

有的說我“嫉妒心強，看不得師妹比自己有才華”。

甚至還有人編造謠言，發布一些我和趙恒做研究時，角度刁鑽看起來很“曖昧”的照片。

說我“私生活混亂，試圖勾引趙教授不成，才因愛生恨”。

下麵一堆不明真相的跟帖，對我進行謾罵和人身攻擊。

我知道，這是趙恒和林雲的反擊。

他們想用這種方式，把我搞臭，讓我的舉報失去公信力。

那段時間，我成了全校的“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