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陳默,喝了這杯‘福神酒’,以後你就是我們大灣村的人了。”
村長端著一個青銅酒杯,遞到我麵前。
酒杯裏是猩紅色的液體,散發出的味道甜膩又腥氣。
我低頭一看,心裏猛地倒吸一口冷氣。
村長端著酒杯的手,手背光滑得沒有一絲褶皺,五根漆黑的指甲深深地嵌在掌心,還在微微抽動。
“怎麼了,陳默?是不給村長這個麵子嗎?”
村長的臉緩緩湊近。
我的心臟快要跳出嗓子眼。
“村長,您看我這酒量,實在不行。”
我露出一個僵硬又難看的微笑。
村長沒有因為我的話而放棄,“小孩子家家,喝一杯怎麼了?這可是福神賜的福氣。”
“福氣”這兩個字,他咬得特別重。
我最好的朋友李狗蛋,一定就是喝了這玩意兒,才變成了那個鬼樣子。
我絕對不能喝。
我正打算再次拒絕,一個壯漢猛地拍桌而起,狹小的瞳仁裏閃爍著凶狠。
“好啊你,陳默,看不起我們大灣村是不是?”
“看來你是在城裏待久了,忘了我們村的規矩了。”
另一個村民站了起來,嘴角誇張地咧開。
我用眼角餘光偷偷掃了一眼他們的手。
這一眼,更讓我確信了。
所有人的手,手心和手背,竟然都是反著長的。
最讓我恐懼的是,我看到那個壯漢正在從腰後摸出了一把鏽跡斑斑的剔骨刀。
那把刀上,沾滿了早已幹涸的血跡。
我驚恐地往後退:
“各位叔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喝,我喝還不行嗎?”
我的心臟瘋狂跳動,就在杯子快碰到我嘴唇的時候,一個聲音,從不遠處的廟裏傳了出來。
那是一個極其微弱的,類似於風鈴碰撞的聲音。
“叮鈴......”
全村人的動作都在瞬間凝固了。
他們僵硬地扭過頭,齊刷刷地望向村中央的廟宇。
那眼神不再是空洞,而是充滿了某種混雜著敬畏與恐懼。
就是現在。
我手腕一抖,杯中猩紅的酒液被我盡數潑在了身後的草地裏。
酒液滲入泥土,發出一陣輕微的“滋滋”聲。
村長的頭顱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慢慢轉了回來。
他那張擠出笑容的臉詭異的盯著我。
“你......把福神的恩賜......倒了?”
他的聲音不再是蒼老,而是幹澀。
廣場上所有村民的臉,都在發生著同樣的變化。
笑容褪去,隻剩下一種捕食者的眼神。
他們全都盯上了我。
那個拿著剔骨刀的壯漢,邁開了腳步。
他每走一步,地麵都仿佛在輕輕震動。
我完了。
這個念頭剛從腦海裏冒出來,廟宇的方向,又傳來一聲鈴響。
“叮鈴......”
這一次,聲音比剛才更清晰,也更急促。
壯漢的腳步猛地一頓。
“福神......發怒了......”
村長嘶啞地喊著,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驚慌。
他顧不上我,轉身就朝著廟宇的方向跪了下去。
全村的人,都跟著他跪了下去。
這是李狗蛋在救我!
我不敢有絲毫猶豫,轉身就朝著村外唯一的通路狂奔。
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衝到了村口那塊巨大的石碑前。
隻要跨過這塊石碑,我就安全了。
可我一隻腳剛剛邁出村界,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將我拽了回來。
我的身體重重地摔在地上。
就像撞在一堵看不見的牆上。
我爬起來,再次嘗試衝出去。
結果還是一樣。
我出不去了。
這個村子,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