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接下來幾天，齊墨果然留在了家裏。

他陪她吃飯，陪她看無聊的電影，甚至會在半夜，笨拙地按摩她因懷孕而水腫的小腿。

放在從前，她會欣喜若狂，興奮得徹夜難眠。

可如今，她內心一片麻木的荒蕪。

她配合著，像一個盡職的演員，心底卻在倒數著離開的日子。

沒過幾天。

公司盛大的年會如期召開。

齊墨挽著她的手，在璀璨燈光與無數目光中亮相。

他向所有賓客介紹：“這是我的夫人，秦語煙。”

虛偽的恭維聲此起彼伏。

“二位真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

“齊總和太太真是恩愛......”

他們笑得虛假，她回應得敷衍。

曾經夢寐以求站在齊墨身邊的位置，如今得償所願，也不過如此。

齊墨察覺她興致缺缺，眉頭微皺：“你怎麼了？”

話音剛落，趙琴穿著一身高定禮服，妝容精致地走了進來。

秦語煙皺眉：“她怎麼會在這裏？”

齊墨沉默一瞬，開口解釋，聲音卻沒什麼底氣：“她剛畢業，需要一份工作。”

拙劣的謊言。

這些年，齊墨私下打給趙琴的錢，沒有上億也有數千萬。

更何況，他早已立下遺囑，將名下價值驚人的股份分出一半給趙琴。

秦語煙冷淡地“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齊墨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按照秦語煙以往的性格，定會大鬧一場。

如今怎會如此平靜？

秦語煙知道他在想什麼，但她已無心糾纏。

“我累了，想回家。”說完，她抽回被他挽著的手臂，轉身離開。

懷裏的溫熱驟然消失，齊墨的心仿佛也跟著空了一塊。

他下意識伸出手，卻隻觸到她裙擺冰冷的布料。

“齊總，該您上台致辭了。”助理的聲音及時將他拉回。

直到秦語煙的身影消失在轉角，他才收回視線：“走吧。”

另一邊，秦語煙走到半路，強烈的孕反突然襲來。

她急匆匆跑到最近的洗手間嘔吐。

吐得昏天暗地，半天緩不過來，隻能虛脫地坐在馬桶上喘息。

外麵傳來一陣高跟鞋聲和幾個女人的議論，對象正是趙琴和她。

【那個趙琴什麼來頭？剛來就空降總裁辦，直接給齊總當秘書？】

【你知道齊總那個死了的白月光初戀吧？叫趙知夏！當初為了她差點殉情！】

【趙知夏......趙琴......是姐妹？！】

【聽說齊總這些年一直供著趙琴在國外上學，一畢業就弄回來當貼身秘書，嘖嘖......】

【原來是這樣！難怪剛才看齊總和齊太太站在一起那麼別扭，原來齊總心裏一直裝著那個死人啊。這都多少年了......】

【不止呢，齊太太流產了三次，對外說是意外，我看八成是齊總根本不想要，故意弄掉的......】

議論聲清晰地鑽進秦語煙的耳朵。

她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等人聲遠去，秦語煙徑直走向電梯。

電梯門即將關閉的瞬間，一隻紅色高跟鞋卡了進來。

趙琴一身珠光寶氣，趾高氣揚。

她上下打量著秦語煙，嗤笑一聲：“秦語煙，別以為姐夫帶你來參加年會，就是承認你齊太太的身份。”

“你永遠也比不上我姐姐一根手指頭！”

“你很快就會變胖變醜，變成黃臉婆，再也勾引不了我姐夫！”

秦語煙眼皮都懶得抬，直接按下關門鍵。

突然。

“轟隆！”一聲巨響，電梯猛地一震，驟然停止。

隨即陷入一片漆黑。

“啊！”趙琴發出刺耳的尖叫，慌忙摸出手機：“姐夫！救命！電梯出故障了！快救我們！”

秦語煙則死死捂住肚子，額頭傳來劇痛，一摸，滿手黏膩的鮮血。

不知過了多久。

外麵傳來嘈雜的人聲和撬動金屬的刺耳聲響。

“裏麵有人嗎？”

趙琴急忙拍打電梯門：“有人！快救救我！”

一陣強光手電的光束刺了進來。

搜救人員探頭查看情況，麵色極其凝重：“齊總！電梯鋼纜快斷了，情況危急，隻能先救一個人出來！”

齊墨掙紮著，臉上布滿焦急的汗珠，趙琴見狀急忙喊道：“姐夫！你忘了我姐姐臨終的囑托嗎？你答應過她會好好照顧我的！”

這次，齊墨沒有絲毫猶豫：“先救趙琴！”

搜救人員皺眉：“齊總！您太太還懷著身孕！我們建議先救孕婦！”

“我說了，先救趙琴！”齊墨的聲音斬釘截鐵，冷得像冰。

這一刻，秦語煙心中竟沒有絲毫意外，隻有一片死寂的冰涼。

搜救人員無奈歎氣，剛把救援繩索放下，電梯突然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斷裂聲！

齊墨率先察覺不對，在電梯廂體猛然下墜的瞬間。

他扔掉礙事的拐杖，像瘋了一樣撲向電梯口：“秦語煙！”

他的身影被下墜的電梯吞沒，伴隨著趙琴淒厲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