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晴夏睜開眼,發現自己回到了挑選聯姻對象這一天。
三份燙金資料攤在眼前,像三張催命符。
京圈佛子裴景允、滬圈太子沈之時、港圈少爺陸祁言。
她看也沒看,徑直撥通一個號碼。
“楚江天,”她聲音繃得像拉緊的弦,“你說想娶我,話還作數嗎?”
對麵呼吸猛地一滯,忙不迭回答:“作數!一直作數!”
溫晴夏指尖用力到泛白,斬釘截鐵:“那好,我的聯姻對象,選你。”
“好!十五天後,我一定辦好簽證,風風光光回來娶你!”楚江天毫不猶豫。
電話掛斷,溫晴夏繃緊的脊背才緩緩鬆懈。
視線落回那三份資料上,前世的記憶裹挾著血腥氣洶湧而來。
屹立頂峰的京城裴家、滬城沈家、港城陸家,皆因曾受溫家救命之恩,提出聯姻報恩。
溫家隻有一個女兒,選擇權在她手中。
上輩子,她選了裴景允。
她曾天真以為能相敬如賓。
可婚後,他長伴青燈古佛,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待在寺廟誦經祈福。
整整三年,他未曾碰過她一次。
想見他一麵,需提前預約,與香客爭搶名額。
就是這樣一個清心寡欲的人,最後卻因白語憐重病,七天七夜不吃不喝祈禱,猝死廟中。
讓她溫晴夏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年紀輕輕守寡後,她改嫁港城少爺陸祁言。
但他同樣對她不聞不問,甚至對外宣稱妻子隻有白語憐一人。
後來,他為難產的白語憐大量獻血,導致全身器官衰竭,不治而亡。
第三次,她嫁給了滬圈太子沈之時。
那時他白手起家,即將脫離沈家掌控,對溫晴夏這個聯姻妻子極為不滿。
更因溫家開除白語憐,便誣陷溫家貪汙受賄。
逼得溫家父母鋃鐺入獄,溫晴夏絕望跳樓。
她臨死前,沈之時眼底滿是冰冷的厭惡。
“溫晴夏,這輩子,你休想再傷害語憐分毫!”
那一刻她才明白,他們三人心中所愛,竟都是溫家那個普通的保姆白語憐。
一個既無出挑容貌,也無顯眼長處的女人,隻會撒嬌示弱。
溫晴夏到死也不明白,自己究竟輸在哪裏。
但沒關係。
重活一世,她絕不再做他們生命裏的墊腳石!
她抓起那三份資料,狠狠砸進垃圾桶,轉身下樓。
“爸,媽,我誰都不選。”
溫父溫母愕然抬頭。
溫晴夏聲音清晰冷冽:“我隻嫁給楚江天。”
“楚江天?”溫父失聲,“國際首富楚家?夏夏,那不是我們能高攀的!”
溫家確實高攀楚家。
但溫晴夏對楚江天有救命之恩,是他親口承諾願娶。
將前因後果解釋清楚,溫家父母震驚之餘,最終選擇尊重女兒的決定。
“既然你心意已決,我們支持你。這就去給你準備嫁妝!”溫母擦著眼角。
兩人剛離開,門外便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門被徑直推開。
裴景允手持念珠,低誦佛號。
沈之時指尖漫不經心地把玩著勞斯萊斯鑰匙。
陸祁言盤著兩顆油亮核桃,眼神輕佻。
三人進門,目光齊刷刷釘在溫晴夏身上。
“你選了誰?”異口同聲,臉上是如出一轍的視死如歸。
溫晴夏一陣恍惚。
他們自幼相識,三位“哥哥”曾將她捧在手心,毫不掩飾那份偏寵。
她想吃什麼、喝什麼、玩什麼,他們都會想方設法滿足。
她曾以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直到死,才看透這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裴景允豪擲千金買下全城蛋糕為她慶生,隻因白語憐從未吃過蛋糕,他想讓白語憐嘗一口。
沈之時買斷全城鮮花送她及溫家上下,隻為能將其中一支玫瑰送到白語憐手中。
陸祁言在除夕夜包出天價紅包,隻是想將那張寫著祝福的賀卡塞進白語憐的口袋。
所有的好,皆是因白語憐而起!
上一世,她被這表象欺騙,竟以為他們急切趕來是在期待她的選擇。
原來,他們隻是害怕被選上!
一股鬱氣堵在胸口,悶得她窒息。
見她沉默,三人神情越發焦灼。
“夏夏,你......”
溫晴夏的手機突兀響起。
“大小姐,”電話那頭傳來白語憐聲淚俱下的哭腔,“我出了意外,求您預支我兩個月工資救命!”
聽到她淒慘的聲音,沈之時一把搶過手機,語氣焦灼:“你在哪裏?”
電話那頭的哽咽更重,報出一個醫院名字。
掛斷電話,沈之時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夏夏,一點小事,不用你出手,我來處理。”
裴景允與陸祁言毫不猶豫跟上。
“我認識幾位權威專家,我去聯係,你別操心了。”
“這家醫院有陸家投資,我去找院長解決,夏夏,你好好休息。”
他們嘴上句句為她著想,腳步卻奔向同一個方向。
如此拙劣的表演,上一世的她為何竟未看清?
聽著門外跑車引擎的轟鳴聲遠去,溫晴夏心底苦澀翻湧。
他們不就是仗著,她曾掏心掏肺地愛過他們嗎。
當晚,白語憐的朋友圈更新。
“又是被特別關心的一天。”
配圖中,裴景允在削蘋果,沈之時在吹涼碗裏的粥,陸祁言正溫柔地為她披上外套。
眾星捧月。
溫晴夏麵無表情地點了個讚,轉身將三人這些年送的所有禮物,一件不落收進大紙箱,推到角落。
做完這一切,她身心俱疲,倒頭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