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我不顧傷口疼痛，恭恭敬敬地磕頭。

小花不停哭泣，好像我的跪拜比她身上的傷口更疼。

起身後，我臉色蒼白如紙，整個人搖搖欲墜。

顧凜盯著我胸前的傷，沉默良久才開口。

「清瑤大度，饒你一命。」

「武器貴重，你的血臟，不配清洗。」

「從今日起，不準再來了。」

......

胸口的傷被草草覆蓋上一層藥粉。

半夜我發起高熱，整個人不停發抖，小花驚慌失措地去喊太醫。

可宮裏的人最會審時度勢，顧凜待我冷漠，皇後也不喜我，所有人都盼著我死，好拿我的屍體去皇後那討賞。

我整個人犯起癔症，高燒遲遲不退。

小花找不到顧凜，她沒辦法，隻能拿出那頂被我藏起來的鳳冠，換來了一次太醫看診的機會。

太醫讓我保住一條命，可卻落下暗疾，過去的事我總是模模糊糊的記不清，看不真。

小花抱著我，低聲安慰。

「公主，這是因禍得福，忘了才好，忘了才能活下去。」

那頂鳳冠，是顧凜親手為我的打的。

所有人都說，不必如此，禮部自會為我備好一切。

可他說，嬌嬌是我的掌中寶，她就該用最好的，其他人做的總歸是差了那麼一點。

「嬌嬌，你是公主，是九天之上的鳳凰，隻有世間最好的男兒才配你。」

「等我從疆北回來，就帶著戰功，風風光光地娶你。」

我信了，所以我跪盡長梯，為他請來平安符，祈禱他戰無不勝。

我等了好久好久。

沒等來八抬大轎。

卻等來了血流成河，九族盡滅。

他抱著我。

「嬌嬌，陛下昏庸，濫殺無辜，百姓怨聲載道，這一天遲早要來。」

「你別怪我。」

......

「嬌嬌？」

一道低沉的聲音急切地把我喚醒。

見我醒來，他長歎一口氣，緊緊地把我摟進懷裏。

可想起他之前的舉動，我有些害怕地往後縮了縮。

這不是我的顧凜。

他定是化成顧凜模樣的精怪。

我已沒了鳳冠，也沒了第二次看診太醫的機會。

要是再傷到，我就見不到顧凜了。

所以在他回來前，我要保護好自己。

到時等顧凜回來，我一定要告訴他，讓他好好收拾這個冒牌貨。

看到我後退的動作，顧凜指尖微顫，他低下頭，讓我看不清神色。

「嬌嬌，是我，我回來了。」

他抬頭輕輕撫摸我臉上的疤痕。

「還疼嗎？」

我心裏酸澀一片，捂著臉不肯抬頭。

「顧凜，我的臉被毀了，我不是世上最美的姑娘了。」

「你是，嬌嬌永遠是世上最美的姑娘。」

他動作強硬地把我摟進懷裏，我感受著他的體溫，慢慢抬起頭。

「真的嗎？」

「真的。」

我趴在他懷裏攥緊衣角，委屈開口。

「那你能不能讓父皇母後回來看看我啊？」

顧凜動作一頓，握著我發尾的手也停在半空。

「顧凜，仙人修為高深，日行千裏也不是難事，你讓父皇母後回來看我一眼好嗎？」

顧凜深吸一口氣，彎下了腰。

「嬌嬌，仙人修行艱苦......」

可話沒說完，他又打了個轉。

「對不住，嬌嬌。」

我盯著他的臉，張著嘴無聲落淚。

他手抖個不停，別過臉不肯看我。

我靠在床頭，閉上眼，低聲開口。

「我知道，仙人修行艱苦，不便見人，你讓父皇母後保重身體。」

「我們以後再去找他們。」

顧凜輕輕把我抱進懷中，伸手抹去我唇角的淚。

他低頭淺笑，宛如冬日的雪地紅梅。

「好。」

他握著我的手，許諾一樣開口。

「以後我陪著嬌嬌一起去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