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剛才你被帶哪兒去了?”
沒想到李玉蘭二人這麼快就被放回來了,陳杏兒心道自己也好奇,她們姑侄被帶哪兒去了呢。
瞧李綿那副心神不定的樣子,眼淚在眼眶中垂涎欲滴,握著杯子的兩隻手還抖得厲害。
王李氏一邊給孫女順背,一邊惡狠狠地朝她瞪眼,“自己閨女都不管,受了委屈也不知道,要你這當娘的有屁用!”
“不就是去了趟衙門,她受什麼委屈了,大姐,衙門用刑了?”
李玉蘭一口水還沒咽下,連連擺手。
她們和陳杏兒不過是前後腳,她還有一肚子的話,準備潤潤嗓子好好說道說道。
“沒事,孩子就是在牢裏嚇著了,娘…”
“啥,你們咋被帶牢裏去了!綿兒一個小姑娘咋能去那種地方,陳杏兒你幹什麼吃呢,你就看著孩子去,咋不是你死進大牢呢!”
陳杏兒冷笑一聲,她是忘了誰在大街上鬧官司,才引來官差的嗎。
“不是娘告我騙錢嗎,衙門帶證人回去問話怎麼了,要是覺得不合規矩,不如我現在送您去衙門討個說法。”
不光說說而已,她真就上前準備拉王李氏起來。
還沒等王李氏反抗,李綿先喊道,“不去,我不去!我再也不去衙門了!”
“你幹什麼,反了天了你個該死的婆娘!”王李氏也叫罵,卻不由自主地把身子向後靠,躲過陳杏兒伸來的手。
“哎呀娘、弟妹,都別鬧了,快聽我說,你們肯定想不到我剛才在衙門見到了誰。”
李玉蘭給兩人中間攔下,一麵神秘兮兮地說道。
“誰呀?”王李氏沒好氣地瞪她一眼。
要怪起來,這事兒還又是她挑的呢。
陳杏兒目光一閃,心中有了答案,難怪這回唐為仁如此著急詢問她。
“是耕兒呀,娘!”
“…”
“娘,衍兒他爹回來了,我弟弟回來了!”
“…”
王李氏瞪著眼睛,嘴角顫了顫,“…你說誰?”
“耕兒!”
“是、是…”
“是您大兒子,衍兒和綿兒的爹,我和綿兒都見到啦!”
“…是耕兒,太好了,我兒,我兒回來…”王李氏還說不全一句整話,那雙眼睛裏真實的興奮卻騙不了人。
對於李耕的回歸,李玉蘭倒也發自內心的高興。
“那他在哪兒呢,蘭兒,他咋沒跟你們一起回來?”
“娘您別急,”李玉蘭拍了拍她的手,解釋起見到李耕的整個過程。
原來她們在半道與陳杏兒分開後,就被帶去了縣衙的牢獄。
一開始姑侄二人嚇得半死,以為自己要坐牢了,她還連連大喊冤枉,求官差帶自己去找縣太爺申辯。
可衙役一句話也沒說,直接把她們扔進了一間牢房。
剛一進去,李玉蘭就發現牢房裏還有一個男人,六神無主之際,還是對方先認出了她。
“是耕兒,要不是他喊我大姐,我險些沒認出來,可有老大變化了。”
“那咋說,他咋在牢裏呢,身子咋樣,有沒有餓著凍著?”王李氏一連串發問,而後又看向陳杏兒。
“你呢,你就沒見著耕兒?”
陳杏兒搖了搖頭,看著李玉蘭,等她繼續往下說。
但對於王李氏的問題,李玉蘭也答不上來,“耕兒沒跟我說什麼,倒是問我,衙門為啥突然找他。”
“我就說是弟妹發現他還活著,以為他被人關了,就告上衙門去了。”
“然後呢?”陳杏兒問。
“他問你是咋發現的,可那天我也不在,不知道全乎的,就問綿兒來著,可綿兒一進去就被嚇著了,一直哭,咋哄也勸不住。”
也就是說,李耕還不知道,她提到了李豐家的信。
“你,明兒再上衙門,去和縣令說,讓他們把我兒放出來。”王李氏一手指著陳杏兒。
陳杏兒翹了翹眉毛,“縣令要是不聽我的呢?”
“你不會去鬧啊,他們憑什麼無緣無故抓人!當初怎麼就娶了你這麼個蠢死的進門,自己丈夫出事兒都不頂用!”
“嗬,您當衙門是我家的,我想去就去,想鬧就鬧,是嫌衙門沒理由把我也一塊抓進去嗎?”
“你進去就進去!我兒都在牢裏了,你一個做媳婦的就該進去照顧他!”
“祖母,怎麼能把娘送去牢裏呢。”李衍立刻反駁道。
陳杏兒要是不做事,家裏可不徹底沒進項了,不說這些天王李氏手中的積蓄都花出去了多少。
李玉蘭也覺得王李氏這話有欠考慮,跟著一起勸,李綿也都不再哭了。
“不過,娘說的也有道理,要是有人能照顧孩子他爹最好。”陳杏兒突然說道。
四個人一並看向她。
“衙門關人的緣由,問是問不出來的,我被帶去一趟甚至不知道這事,說明人家就沒想解釋。”
“那可…”
“他奔波一路回來,也不知道要關多久。”陳杏兒低頭做沉思狀。
“要麼我去跟繡樓把差事辭了,進牢裏陪著…”
“不行!”沒等她說完,李衍和李綿一同喊道。
李玉蘭也說,“弟妹可不能衝動,要是沒個一兩日出不來,連你都不在家了,娘和孩子們可咋辦。”
陳杏兒為難的皺了皺眉,“那家裏誰能過去照看呢。”
其實她根本是在瞎說,縣衙怎會這般兒戲,隨便放平民進牢裏陪關押的犯人,她純屬故意,就為了惹王李氏動心思。
果然,王李氏真就認真思索開來,她先是看了看陳杏兒,想到李玉蘭的話,萬般不情願地移開眼睛,而後順過兩個孫兒,一刻都沒停留。
最後,她的目光停留在李玉蘭身上。
李玉蘭心裏一哆嗦,從凳子上站起身,“看天兒都這麼晚了,我就先回去,不然婆婆要生氣,林哥該出來找了。”
她這麼說,也在提醒王李氏自己已經是出嫁的人了。
見她最後關上了門,王李氏靜靜坐著,沉默了一會兒。
李衍和李綿都覺得氣氛有些緊張,不敢出聲。
隻有陳杏兒自顧自地倒水準備睡覺,明兒還得接著去趕那件屏風呢。
突然,隻聽一聲:
“綿兒,你前頭看你爹的身子還好嗎?”
陳杏兒手上頓了頓,屋裏沒有響起回應的話。
“你爹一個人那麼苦,要不你去照顧幾日,用不了多久你爹就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