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剛從慈心堂過來。
安平縣主最先反應過來,聲音都變調了。
“丞、丞相大人!您怎麼……”
沈聿像沒聽見。
他往前走了一步,又一步。
步子有點晃。
他死死盯著我,嘴唇抖得厲害。
聲音啞得不成樣子。
“阿寧,是你嗎?”
大廳裏靜得嚇人,所有人都懵了。
“你沒死?你回來了……”他又問,聲音發顫。
我沒說話,臉上依舊平靜。
他猛地衝到我麵前。
伸出手,似乎想碰我的臉,又像被燙到一樣縮了回去。
“阿寧……”他聲音哽住了,眼圈瞬間紅了,“真的是你!你沒死,你沒死!”
他整個人都在抖。
巨大的震驚和狂喜,讓他看起來有點瘋。
“我,我以為你……”他語無倫次,倏地看向安平縣主,眼神變得極其可怕,聲音嘶吼出來。
“你剛才罵她什麼?!”
安平縣主嚇得臉都白了,倒退一步。
“我、我不知道她是……”
沈聿根本不聽。
他轉回頭看我,眼裏的狂喜變成了巨大的恐慌和痛苦。
“阿寧!對不起!當年是我錯了!我瞎了眼。我……”
他聲音哽咽,說不下去了,高大的身軀晃了晃。
竟“撲通”一聲,直直地跪在了我麵前。
滿堂響起一片抽氣聲。
丞相大人,當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竟然給一個山野村婦下跪了!
“求你原諒我,阿寧,我知錯了。”
他仰著頭看我,臉上全是淚水和痛苦的哀求。
我看著他跪在我腳邊,看著他哭。
心裏空蕩蕩的,沒有恨,也沒有痛,隻有一片荒蕪。
“丞相大人。”我開口,聲音很平,沒什麼起伏。
“我們之間,十年前就兩清了。”
“請起吧。”
他愣住了,像聽不懂我的話。
“不,阿寧……”他急切地搖頭,忽地想起什麼,眼睛又亮起一絲微弱的光。
“畫像!你剛才求我的畫像。阿寧,你心裏還有我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