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那天後,蘇家夫妻趁機接下無數采訪,控訴我這個不孝女狼心狗肺的卑劣行徑。
輿論被炒作至頂峰時,我接到蘇母的電話,
“蓁蓁,你不會怪爸爸媽媽吧?我們隻是覺得你和小顧不合適,幫你找了個更適合的丈夫。”
“隻要你肯乖乖嫁過去,我們馬上聯係媒體幫你說兩句好話。”
她口中給我找的新丈夫,是陸氏集團智力障礙,還打殘過好幾任妻子的大少爺。
聽著蘇母冠冕堂皇的話,我的心一點點涼透了。
我把這些事情告訴顧森嶼,他沒聽我說完,就冷冷地打斷我,“夠了!那可是你的親生父母啊,你怎麼忍心編出那麼多瞎話汙蔑他們?”
他根本沒有心思關心我的事情,隻是一味地把蘇甜掛在嘴邊,“甜甜真的很想你,你有時間編瞎話,能不能抽點時間陪陪你的家人?”
他一心隻想著蘇甜,卻忘了關注我因為網上的輿論,被電視台停職。
我不得不接下直播公司的邀約。
即使網絡上鋪天蓋地全是對我的聲討,我也必須出來工作維持生計。
我網絡賬號的評論區堆滿了國粹和辱罵,身份也全部被人肉出來。
隻要我打開手機,短信裏全是鋪天蓋地的叫罵。
甚至我走在路上被人認出來,也會被一個陌生人狠狠地淬一口口水。
即使我在網上發了再多聲明也無濟於事。
網民們根本不在乎真相。
他們想要的,隻是一個負麵情緒宣泄的出口。
直播鏡頭打開,一個路人忽然提著一大桶油漆朝我潑來,“呸!不要臉的白眼狼,狗東西就該死!”
鮮紅的油漆,辛辣地滾落我全身。
我跪倒在地上,眼睛傳來的疼痛幾乎要將我生吞活剝。
彈幕上,辱罵我的詞條瘋狂滾動:
“剛才潑油漆的老兄幹得漂亮啊!這種白眼狼就該下地獄!”
“這女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連爹媽都不認,說不定腦子有病呢。”
“確實腦子有病,你們快去看熱搜上的視頻,葉蓁蓁當街爬行,簡直是一條沒有廉恥的狗啊!”
聽著彈幕上屢屢提及的視頻,我忍著眼前的油漆,顫抖著拿出手機。
看清視頻的內容後,我如墜冰窟,差點暈倒在大街上。
視頻裏,我狼狽地趴在街上,衣衫襤褸,頭發上纏滿了跳蚤。
身體的疼痛讓我隻能趴在地上像狗一樣爬行。
我一邊爬一邊卑微地扯著嗓子找路人求一口水喝。
這是我被蘇甜綁架賣腎後逃出來的視頻。
當時路過的顧森嶼幫了我,所以我們相識相知相愛。
這段視頻,也隻有顧森嶼能拿出來。
我手一抖,手機滾落在地上。
我沒想到,當時我遞給顧森嶼的軟肋,現在竟然變成他刺向我的尖刀。
他明明知道我會有多麼疼,卻還是毫不猶豫地刺向了我。
等我反應過來,淚水混著油漆已經糊滿了我的臉頰。
來看熱鬧的路人越來越多。
我卻看見人群外,趕來接我的顧森嶼對我做著口型,“葉蓁蓁,回頭是岸。”
回頭是岸?
我笑了,笑得肚子上的傷口一陣一陣地疼,油漆也爭先恐後地湧入我的口腔。
我終於明白,顧森嶼從來不是我的救贖。
我自己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