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餐廳出來,謝行雲將車從車庫開出,我拉開門坐進副駕。
不著痕跡地打量著車內的一切。
很幹淨。
剛鬆了口氣,電話再度響起,我按了接聽,許詩的聲音在安靜的車裏分外清晰。
“阿凝你終於接我電話了,我以為你發現了,生我氣呢。”
“你別因為我和行雲吵呀,你別怪他,說來說去還是你教得好。”
她模棱兩可的話是那麼地洋洋得意。
從前的我是有多傻,竟然絲毫沒有察覺。
側頭看了一眼謝行雲,他注視著前方,嘴角卻繃成了一條直線。
我忽然笑了:
“你是說發現你搭他的車了?他都跟我說了,這點小事哪至於生氣,他要是不帶你,我才要教育他。”
“對了,他打算明天跟我求婚,明天晚上一起出來聚一聚吧。”
電話那頭像被噎住了一樣寂靜無聲,行駛在平坦大道的車子一個急刹發出刺耳的聲響。
兩人的失態如此明顯,我的內心卻升騰起一點可悲的開心。
掛斷電話,車子從新駛入車流,我看著窗外明滅的霓虹陷入回憶。
我與謝行雲、許詩是高中同學,同時,許詩是我的同桌。
謝行雲是清貧高嶺之花,追他的女生不知凡幾,我排不上號,也不敢排。
許詩看出我的心思,費盡心思幫我追謝行雲。
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我以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擁有最好的閨蜜和最好的男友。
如今才後知後覺,或許謝行雲一開始喜歡的就是許詩。
和我交往,為的隻是可以正大光明留在她身邊的理由,我這十年擁有的全是假的。
這個殘酷的真相冰冷似刀,淩遲著我的心,痛得我幾欲反胃。
回到家中,謝行雲進浴室洗澡。
看著他大開的書房,我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
拉開抽屜,翻出一本相冊。
這本相冊我知道,記錄了我們三人的高中時光,我也有一本。
從前我不懂得我們明明有太多更珍貴的合照,為何他獨獨珍藏這一本。
現在,我好像明白了。
翻開相冊,除了我見過的幾張三人合影,再往後翻,幾乎都是謝行雲視角拍的許詩。
看著這些,我整個人如墜冰窟。
原來我少年時期仰望的月亮,也有自己的月亮。
隻是謝行雲,你若坦白你愛的是她,我絕不糾纏。
隻因你的怯懦膽小,竟就這樣白白耗了我十年!
“你在幹什麼?!”
謝行雲惱怒的聲音出現在門口,大步走過來,一把將我手中的相冊奪走。
他檢查並未損壞過後,才怒視著我:
“不是說了不要進我的書房嗎?為什麼不經過我的同意就動我的東西?”
又是一柄刀狠狠紮在我心上,痛得我徹底失去了理智。
我朝他吼:
“你自己敢做還怕我看嗎?”
謝行雲眸光冷硬,輕嗤了一聲:
“神經病,疑心病一犯就跟瘋狗似的咬人。”
“今天我累了,你自己好好冷靜一下吧,我睡書房。”
說完,不顧我的反抗,強硬地將我推了出去,關上了房門。
我拚命地拍著門,發瘋怒吼,那扇門再沒為我開過。
不知過去多久,我終於累了,倚著門板一點點滑落身體,無聲哭泣。
聽著裏麵通了一夜的電話,我想,這個婚大抵是結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