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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菜雞玩家

我在恐怖遊戲裏,是個隻會煮小餛飩的菜雞玩家。

直到欺負過我的同學找上門,掀了我的攤子,踩爛我所有的餛飩。

她揪著我的頭發,鄙夷地笑:「鄉巴佬,你以為換個地界兒就能逆襲?」

可她不知道,我那些常來的客人,全是 SSS 級的副本 BOSS。

她一巴掌甩在我臉上:「你真當自己算根蔥?」

下一秒,小醜的笑臉麵具裂到了耳根,陰惻惻地問:

「是誰,敢動我們最喜歡的餛飩姐姐?」

1.

我找了份新活計,在恐怖遊戲裏賣小餛飩。

猩紅的月亮掛在天上,像一顆巨大的眼球,冷冷地注視著這片死寂的土地。

我的小餛飩攤,就在這月亮底下正式開張了。

帶來的滿滿一箱子麵粉、肉餡和紫菜,此刻都靜靜地躺在儲物格裏。

這地方實在太偏,風吹過空曠的街道,卷起幾片枯葉,發出沙沙的聲響,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別說客人,連個鬼影都沒撞見。

我搓了搓有些發僵的臉,給自己打氣。

“好湯不怕巷子深,慢慢來,生意總會有的。”

話音剛落,肚子不合時宜地“咕”了一聲,在這寂靜中格外響亮。

我歎了口氣,算了,先犒勞一下自己。

案板上撒上一層薄薄的幹粉,我拿出麵團,擀麵杖在手裏熟練地滾動,發出沉悶而富有節奏的“咚咚”聲。

很快,一張張薄如蟬翼的餛飩皮就堆疊在了一旁。

肉餡是早就調好的,鮮香撲鼻。

我抄起一張皮,指尖翻飛,一捏一合,一個圓滾滾的元寶餛飩就成了型。

說來也怪,這攤子簡直是為我量身打造的。

湯鍋、案板、調料台,甚至連角落裏那個半舊不新的冰櫃,都一應俱全。

我一邊包著餛飩,一邊打量著這口大鍋,鍋沿上似乎還刻著一個模糊的字,看不太清了。

難不成,在我之前,真有同行在這裏開過張?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我掐滅了。

開什麼玩笑,這可是恐怖遊戲,NPC不是缺胳膊就是斷腿,玩家更是朝不保夕。誰有這個閑情逸致,跑來這種地方賣小餛飩?

除非腦子也跟我一樣不太正常。

水汽氤氳,鍋裏的水咕嘟咕嘟地翻滾起來。我把包好的餛飩一個個下進去,它們在沸水裏沉浮,很快就變得晶瑩剔透。

掐著時間撈出,餛飩皮滑嫩,隱約能看見裏麵粉色的肉餡。

我舀了一大勺熬得奶白的骨湯,撒上翠綠的蔥花、鮮香的蝦皮,最後滴上幾滴香油。一碗地道的小餛飩,熱氣騰騰。

總覺得還差點意思。

我又從冰櫃裏摸出一小碟醋,開了罐冰鎮雪碧,氣泡“滋啦”一下冒了出來。

齊活了。

我迫不及待地吹了吹湯,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嗯,鮮——!”

濃鬱的骨湯鮮味瞬間在舌尖炸開,暖意順著喉嚨滑進胃裏,驅散了周圍陰冷的寒氣。

就是這個味兒!手藝一點沒退步。

我夾起一個餛飩,蘸了點醋,一口塞進嘴裏。皮薄餡大,肉餡緊實彈牙,汁水飽滿。

在這鬼地方能吃上這麼一碗熱乎的,簡直是神仙般的享受。

2.

我正埋頭苦吃,一碗熱餛飩下肚,渾身的寒氣都被驅散得一幹二淨。

壓根沒留意,那股子能鮮掉眉毛的骨湯香氣,早就順著夜風飄出了老遠,像一隻無形的手,在這死寂的街道上勾勾搭搭。

我剛把碗底最後一口湯喝完,滿足地打了個嗝。

就在這時,一雙顏色鮮豔的、鞋頭翹起的小醜鞋,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我的攤位前。

鞋子一動不動,就那麼立著。

周圍的溫度,好像一下子降了好幾度,陰冷的涼氣絲絲縷縷地往我脖子裏鑽。

我搓了搓胳膊,心裏嘀咕,這鬼天氣,真是說變就變。

“你吃的啥?”

一道又細又嫩的聲音冷不丁地在攤子底下響起。

“好香...”

我一個激靈,猛地站起身,臉上瞬間堆起職業假笑,條件反射地迎客。

“歡迎光臨!咱家招牌鮮肉小餛飩,您要來...”

我的話卡在了喉嚨裏。

攤子前空空如也,除了那雙詭異的小醜鞋,連個鬼影都瞧不見。

可我分明感覺到,有東西就站在我麵前,直勾勾地盯著我。

我咽了口唾沫,後背有點發毛,但生意人的專業素養讓我硬著頭皮把話說完:“您...要來一碗嗎?”

話音剛落,一隻慘白的小手從攤子底下伸了上來,指甲縫裏還帶著點黑泥。小手費勁地將一個沉甸甸的布袋推上台麵,發出“哐當”一聲悶響。

“來一碗。”還是那個稚嫩的聲音。

我好奇地探頭往下看。

好家夥,一個穿著小醜服的小不點正仰著頭,戴著一張笑臉麵具,眼巴巴地瞅著我。

原來不是沒人,是太矮了,被攤子擋得嚴嚴實實。

我鬆了口氣,伸手掂了掂那個布袋,入手極沉。打開一看,裏麵全是大小不一的銀幣,在月光下泛著清冷的光。

這小客人,出手未免也太大方了。

我從裏麵挑了塊最小的碎銀子,把剩下的布袋推了回去。

“一碗餛飩,這個就夠了。”

看著她瘦瘦小小的樣子,我心裏那點母愛,不,是姐姐的關愛,瞬間泛濫成災。

這孩子看著就可憐,八成是餓壞了。

我轉身就往大鍋裏又添了一瓢水,直接給她煮了一大份。撈餛飩的時候,我特意多給了好幾個,滿滿當當一大碗,堆得跟小山似的。

蝦皮,紫菜,榨菜末,香菜...我把能加的料全給她加了一遍,最後又挖了一大勺我秘製的紅油辣子,淋上香醋。

一碗比她臉還大的超級豪華餛飩,就這麼擺在了她麵前。

我把碗往前一推,豪氣幹雲:“吃吧孩子,不夠姐姐再給你下!”

小醜娃娃看著那碗餛飩,歪了歪腦袋,似乎在思考該從哪裏下嘴。

下一秒,異變陡生。

隻聽“哢嚓”一聲脆響,她臉上的笑臉麵具從嘴角處裂開,豁口越張越大,直接咧到了耳根。

麵具之下,不是稚嫩的臉蛋,而是一張長滿了細密尖牙的血盆大口。

她的身體也像吹氣球一樣膨脹起來,彩色的衣袖被撐得鼓鼓囊囊。

然後,她低下頭,對著那碗餛飩猛地一吸。

“呼嚕——”

連湯帶水,連碗帶料,那座餛飩小山瞬間消失在她嘴裏。

安靜的街道上,隻剩下清晰的吞咽聲。

“嗝...”小不點打了個滿足的飽嗝,嘴裏含糊不清地嘟囔,“太、太好吃了...這是什麼人間美味!”

我看著空空如也的桌麵,緩緩地,對她豎起一個大拇指。

“厲害。”

能一口幹完我一碗豪華頂配plus版餛磯的,她絕對是頭一個!

我看著她,就像看著一個行走的KPI,感動得眼淚都快下來了。

這才是我的目標客戶啊!

這樣的客人,再來一百個我也不嫌多!

就在我暢想未來美好錢景的時候,一道冰冷的機械音,突然在我腦海裏響起。

【叮!恭喜玩家成功完成首次交易,解鎖“深夜小攤”經營係統。】

【首單顧客滿意度:爆表!】

【獲得新手獎勵:萬能調味粉一包。】

3.

第二天,我正擦著鍋,心裏還惦記著昨天那個小醜娃娃。

說來就來。

街角處,那雙眼熟的小醜鞋探頭探腦地冒了出來,旁邊還跟著幾雙奇形怪狀的腳。

一個戴著高帽,踩著高跟鞋,走起路來悄無聲息。一個光著腳,腳上沾滿了濕滑的青苔。還有一個,走一步,木質關節就發出“哢噠”一聲脆響。

“姐姐!”小醜娃娃從攤子下冒出頭,開心地衝我揮手,“我帶朋友來啦!”

她身後那幾位也跟著探出頭。

裂口女嘴角彎著一個不自然的弧度,高帽幾乎要頂到我的招牌。青蛙怪渾身濕漉漉的,眨巴著巨大的眼睛。胡桃夾子士兵的下巴一張一合,發出機械的聲響。

她們身上都穿著洗得發白的遊樂園製服,瘦得像一根根竹竿,看著怪可憐的。

我心裏一軟,回頭看了眼昨天係統獎勵的那包“萬能調味粉”,據說能讓任何食物的鮮美程度提升一百倍。

今天就給孩子們加點料。

我轉身進了灶台,動作麻利地燒水、下餛飩。在往骨湯裏撒調料時,我指尖撚起一撮萬能調味粉,輕輕彈入鍋中。

一瞬間,那股濃鬱的鮮香猛地炸開,比昨天濃烈了十倍不止,霸道地鑽進鼻腔。

連我自己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幾大碗熱氣騰騰的餛飩端了上去,我特意給她們加了雙倍的肉餡,堆得冒了尖。

“快吃,都嘗嘗姐姐的手藝!”

小家夥們早就等不及了,一個個埋頭苦吃,腮幫子塞得鼓鼓囊囊。

裂口女吃得嘴角都快咧到後腦勺了,含糊不清地讚歎:“好吃...比我吃過的任何東西都好吃...”

青蛙怪更是把臉都埋進了碗裏,連湯帶水喝得一滴不剩,打了個飽嗝,身上冒出一串綠色的泡泡。

“姐姐,”小醜娃娃舔了舔嘴,“我們從來沒吃過這麼暖和的東西。”

一聊才知道,她們都是被困在廢棄遊樂園裏的靈體,成天挨餓受凍,靠著遊客偶爾遺落的一點執念過活。

怪不得一個個都泛著青黑,像是很久沒見過光。

我心疼得不行,又給她們一人打包了三大碗,讓她們帶回去慢慢吃。

“以後想吃了就過來,姐姐管夠!”

小家夥們捧著打包好的餛飩,感動得眼淚汪汪,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說一定要幫我把攤子宣傳出去。

我當時隻當是童言無忌,笑了笑沒在意。

沒想到,她們是認真的。

從那天下午開始,我的小攤就沒清閑過。

先是遊樂園的員工們組團光顧,緊接著,廢棄醫院值夜班的護士、恐怖高校裏遊蕩的學生、就連公墓裏剛“下班”的守墓人,都聞著味兒找來了。

我的攤子前,一時間鬼頭攢動,熱鬧非凡。

“老板,再來一碗!湯多點!”

“我這碗多加辣,要最辣的那種!”

一個渾身掛滿鈴鐺的詭異小醜,一邊吃一邊抹眼淚:“天呐,活著...不,是做鬼真好,還能嘗到這種味道。”

生意太好,食材消耗得飛快,我不得不頻繁返回現實世界,一箱一箱地往遊戲裏搬運麵粉和豬肉。

這樣頻繁地出入,很快就引起了其他玩家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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