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大戰在即,新來的小醫女提議將麻沸散換成蒙汗藥醫治受傷的軍士。
身為將軍的未婚夫二話不說,將清單物資上的所有麻沸散都換成了蒙汗藥,其他將軍也紛紛讚許。
上一世我強烈反對,蒙汗藥與麻沸散的效果完全不同,少則無效,多則斃命,很容易給已經受傷的病人帶來更大的傷害。
未婚夫卻不以為意:“不都是讓人昏迷嗎?你就是亂吃飛醋,故意找小黎的茬。”
其他將軍也都覺得我借題發揮:“蒙汗藥挺好的,又便宜見效又快。再說打仗主要靠正麵戰場,勝負也不靠醫治的好壞。”
這支隊伍是我從未婚夫征兵開始就跟著的,眼睜睜看著它發展到如今的規模,我實在沒辦法看著這些人沒死在戰場上反而死在醫帳裏。
臨行前,我偷偷更換了隨軍物資,自費買了兩車上等的麻沸散。
果然,這批藥關鍵時刻救下了不少軍士的命,讓他們少受很多痛苦。
小醫女卻哭著跑出軍營,沒注意被附近的野獸襲擊,一雙腿都被咬斷險些斃命。
她對來看望她的人哭訴,說我嫉妒她,將她騙到軍營外,推入野獸的口中。
未婚夫沉默地站在一旁,默認了她的說辭。
我被伸張正義的遊俠綁起來丟到狼窩,父親母親在知道後一口氣沒上來病倒在榻,昏迷中被人一把火燒得灰飛煙滅。
這一次,再次聽到小醫女提議用蒙汗藥代替麻沸散,我沒再出聲,順從地將蒙汗藥放在了運送物資的車隊裏。
回到我的營帳時,我吹響了懷中那枚放了許久的玉哨。
“調任定北軍的事,我答應你。”
......
醫帳內,雲黎痛哭著控訴我搶她軍功,設計將她騙入虎口。
謝遠站在她身邊,沉聲宣布自己會替我贖罪,娶雲黎為妻,供養她一輩子。
我的靈魂在死後飄回京城,無力地看著爹娘纏綿病榻,葬身火海。
謝遠和雲黎就站在衝天大火的前麵,麵無表情地看著我家的房屋被吞噬、燒得坍塌。
“這就是衛照雪的報應。”
我在空中不停地呼喚著爹娘的名字,無數次伸手試圖將他們拖出這裏。
但一切都是徒勞。
我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在我麵前灰飛煙滅,不留一絲痕跡。
再睜眼,耳邊響起雲黎楚楚可憐的聲音。
“衛姐姐,我初來乍到沒有經驗,隻想著幫點忙提點意見,你不要這麼凶嘛。”
其他的將軍們也都連連附和。
“雲黎姑娘也是好心,誰沒個剛上手的時候呢?”
“而且這提議很好啊,蒙汗藥又便宜還好買,效果也明顯,可行的話還能剩下一筆軍餉。”
我四處看看,大家都是一副敷衍不耐的模樣看著我。
怎麼回事?
這是上天又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嗎?
不著痕跡地深呼吸幾下,我強迫自己盡快冷靜下來。
蒙汗藥是江湖草莽為了放倒敵人研製出來的,根本不會考慮是否會留有後遺症的問題。
健全人被下了蒙汗藥尚且要好好醫治小心保養,更何況是已經命懸一線的軍士們。
本就是傷痕累累虛弱無比,又是直接一劑猛藥下肚。
她這是要直接把他們送上西天嗎?
“好,將軍喜歡就換吧。”
這支軍隊,是我陪著謝遠從征兵開始一手拉建壯大而來,連現在這些前鋒小將也都是我親眼看著一個一個加入於此。
上一世,我不忍心這麼多條人命如此草率地離去,違抗軍令換了藥救了人。
卻不想家破人亡,遭人唾罵。
那好。
這一次,我不再參與他們的任何選擇。
我倒要看看,聽任一個新手醫女提議的三軍主將,可以嘴硬到什麼時候。
沒理會雲黎愈發得意的聲音,我偷偷離開中軍大帳,回到了自己的營帳。
從懷中摸出一枚小心安放了許久的玉哨。
我猶豫片刻。
還是堅定地吹響了它。
一隻不起眼的信鴿撲棱棱飛了過來。
我將剛剛寫好的字條綁在它的腿上。
【調任定北軍的事,我答應你。】
信鴿飛走。
我望著它離去的身影,久久沒有動彈。
“衛照雪,你什麼意思?”
“商議還沒結束就拉著臉走了,你讓小黎怎麼辦?”
我回過神,扭頭看向身後不由分說的斥責起我的謝遠。
雲黎在他的身後,拉著他的袖子,紅著眼眶一臉委屈地看向我。
“衛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搶你風頭的。”
“別跟她道歉,你又沒做錯!是她自己的脾氣驕縱不好,當眾甩你臉色......”
看著謝遠一改對我的疾言厲色,溫柔小心地安撫著雲黎,我突然就有些恍惚。
我們還小的時候,他也曾這麼護著我。
“不許你們欺負照雪!”
他也曾這樣擋在我的前麵。
“她以後會嫁給我,做我的夫人!”
“誰欺負她,就是欺負我謝遠!”
......
“你再欺負她,就是欺負我謝遠!自己看著辦吧!”
熟悉的話術,熟悉的維護。
隻是這次被他護在身後的,不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