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地下室的鐵門在身後關上時，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孟初一撲到門前，拳頭砸在金屬門板上，聲嘶力竭：“衛宴聲！放我出去！我父親真的要不行了！”

聲音在地下室回響，外麵卻沒有絲毫的動靜。

她想要拿出手機打電話，但地下室被裝上了信號屏蔽儀。

“求求你.......”孟初一的聲音開始發抖，她嘗試了各種方法，拳頭血肉模糊，指甲也斷裂，都沒有辦法打開這扇門，也沒有得到外界的任何回應。

手機沒電自動關係，這下她連時間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究竟過去了多久，那道沉重的鐵門終於被打開了。

手機重新開機的那一刻，開機的那一刻，十幾條未讀短信和未接來電提醒瘋狂彈出。

最上麵一條來自舅舅：【初一，你爸爸昨晚走了。到最後眼睛都沒閉上，強撐著一口氣一直在等你】。

第二條消息便是幾個小時之前。

【你媽媽承受不住打擊，心臟病發作，也跟著你爸去了。】

一瞬間，淚水模糊了視線。

孟初一喉嚨一陣腥甜，下一秒，鮮紅的血噴濺在手機屏幕上。

“初一！”

衛宴聲有些愣住，皺眉看著她，“你......”

孟初一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跡，抬起頭看他，心如死灰。

衛宴聲想要上前扶住她，卻被孟初一推開。

她回到家中，靈堂裏麵的親戚看著她指指點點，舅舅姑姑更是撲過來打罵她。

孟初一看著兩張遺像，一言不發，是她害死了他們。

她給父母辦完了葬禮，賣掉了家中的房產，帶著兩罐小小的骨灰回到了別墅。

孟初一將父母的骨灰放在房間裏麵，跪下磕了兩個頭。

父母一輩子都生活在農村裏麵，想來自己工作的城市看看，隻是之前一直沒找到機會。

孟初一打算將墳墓選在這座城市，就當做是他們來過了。

就在她去挑選完墓地後，回到別墅的時候遇見了衛宴聲。

“這段時間你去哪裏了？打電話給你為什麼不接？”

孟初一眼睛通紅地看向她，語氣哽咽，“我沒有家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沈意濃來到院子裏麵，身後還跟著一個手中抱著她父母骨灰罐的傭人。

“孟初一，你把這種晦氣的東西放在別墅裏是什麼居心？！”

孟初一看見女傭手中的東西，瞳孔放大，立馬跑了過去，想要拿回來，但是卻被兩個保鏢攔住。

“那是我父母的骨灰，求求你，還給我。”

孟初一的膝蓋重重砸在鵝卵石地麵上，“沈小姐...宴聲”她額頭抵在地上，聲音嘶啞，“我知道錯了......求你們還給我...”

衛宴聲看見孟初一跪在地上歇斯底裏的樣子，心中閃過一絲異樣。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

但沈意濃已經笑了起來：“既然你這麼想要，那就接好了。”

她將東西隨手一扔，骨灰壇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孟初一掙脫保鏢撲過去，雙手接住了下墜的骨灰罐。但衝擊力太大，一聲脆響，瓷壇在她手中裂開，灰白色的骨灰從裂縫中傾瀉而下，灑在地麵上。

她慌亂地脫下外套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將能捧起的骨灰放上去。

孟初一拚命收集著，淚水砸在殘存的骨灰上形成一個個小坑。

“宴聲你看她這個樣子，演得倒還挺逼真，不做演員可惜了。”

聽見她的嘲諷，衛宴聲看向狼狽的孟初一，心中湧起不安，但還是附和地點了點頭。

就在孟初一即將攏起一小堆時，一陣突如其來的狂風吹過。鋪在地上的外套被掀起，好不容易收集的骨灰瞬間四散，混入周圍的泥土和落葉中。

隨即天空中響起一聲驚雷，豆大的雨點隨即落下。

暴雨在幾秒內就變得傾盆，地麵上的骨灰被雨水衝刷幹淨，形成一道道灰白的細流，流向了院子裏麵的下水道。

“不......不要......”孟初一徒勞地用手去堵那些水流，企圖留住一點。

但是雨越下越大，很快地上連那些灰白的痕跡都沒有了。

孟初一絕望地跪在地上，哭聲被雷聲吞沒。

她的胸口突然一陣劇痛，一股熱流湧上喉嚨，眼前很快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