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三皇子褚墨延麼?今日竟也敢露麵?”
“終日戴著鐵麵具,聽說臉早就爛得不成樣子了。”
“自小就是藥罐子,三步一喘五步一咳,性子陰鷙如鬼,誰湊前不是挨他冷眼?”
“就他也配肖想儲位?怕不是要成京中最大的笑柄!”
幾位皇子倚在朱紅廊柱下,言語帶刺。
褚墨延半張臉藏在猙獰的鐵麵具後,隻露出線條緊繃的下頜。
他察覺到我的目光,克製地往陰影裏退了半步,像是怕嚇到我。
“褚墨延,十五日後中秋,我等你。”
他鄭重的點了點頭,玄色廣袖掃過落滿桂花的石階。
直接無視其他皇子的非議,隨著散朝的官員往宮門外去。
他自始至終沒開口,可那道清瘦卻挺拔的背影,讓我心安。
前世我被褚珩扔進地牢時,便是這道身影,拚了命想撬開牢門救我,卻被褚珩以謀反之罪處死。
那時我才明白,他麵具之下藏了多少年不敢宣之於口的愛意。
“你何時與他走得這般近?”
褚珩的聲音帶著驚怒。
蘇嬌嬌忙搶在我前頭開口,帕子掩著唇角。
“三殿下雖容貌有礙,可與靈女姐姐自幼相識,姐姐待他親厚些也尋常。”
褚珩滿臉不屑。
“再親厚也是外男,該守的規矩不能破,莫要學些不三不四的做派!”
我聽夠了這兩人一唱一和。
“我與三皇子不過說句家常罷了。蘇姑娘未出閣便與殿下形影不離,怕是更懂規矩。”
蘇嬌嬌臉色霎時白如紙,褚珩見狀,忙低頭溫聲哄她。
我隻覺無趣,轉身離去。
回到寢殿,滿房的物件都晃著褚珩的影子,我恨意更濃。
琉璃匣裏的情話書信, “生生世世” 的墨跡曾讓我心動難眠。
案上擺著他求血時用的玉碗。
碗底凝著的血絲,是我一次次剜心的痕跡。
血腥氣鑽進鼻腔,前世孔雀河畔泡得發脹的屍身,一幕幕刻在我的腦海裏。
我喚來侍女,冷聲指著有關他的物件。
“全扔了,不留一件!”
夜裏總被前世慘死的夢魘纏上。
冷汗濕透寢衣,身體終究抵不住邪祟入體,發起高熱。
再次醒來時,已是十日後。
床頭新掛著安神的瓔珞香囊。
“靈女!您可算醒了!”
侍女捧著藥碗進來,眼眶通紅。
“外麵都在傳,說您要與蘇姑娘同嫁二殿下,還是側妃!”
“這幾日您昏睡時,二殿下對蘇姑娘好得離譜,花重金翻修蘇府,比王府還氣派!說要讓她風風光光出嫁。”
侍女急得直跺腳。
“二殿下把她當心肝,您嫁過去豈不是要被磋磨死?”
“我可沒說要嫁給他。”
我接過藥碗,語氣漠然。
話音剛落,院門外就傳來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