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殿門,陽光裹著金桂香落在我肩頭,仿佛驅散了前世滲在我骨縫裏的地牢黴濕味。
“阿珩哥哥!”
蘇嬌嬌的聲音刺破寧靜。
嘖,真是煞風景。
她提著食盒走向褚珩,聲音甜得發膩。
“二殿下,嬌嬌來給你送我親手做的杏仁糕了。”
在經過我身邊時,她忽然腳下一崴,直直往我身上倒來。
我連忙躲閃。
蘇嬌嬌摔在青磚上,食盒脫手飛出,米白色的糕點撒了滿地。
“雲若鳶!你竟敢推她!”
他幾步衝過來將蘇嬌嬌打橫抱起,指腹摩挲著她肘間的擦傷,眼神淬了毒似的看向我。
“她不過是給我送塊糕點,你至於下這麼重的手?”
我撣了撣被糕點碎屑濺到的裙角,懶得解釋。
“雲若鳶,你有氣衝我來,別欺負嬌嬌!”
他眉心緊蹙。
“嬌嬌自幼體弱,往後同是我身邊人,你何必做一個妒婦。”
我望著他緊繃的臉,忽然覺得可笑。
明明是她自己撞上來的。
更何況,他怕是誤會了 —— 皇上方才可沒說,要將我許給他。
蘇嬌嬌在他懷裏仰起臉,淚珠子砸在他衣襟上。
“殿下,都是嬌嬌的不是,惹姐姐不快了。”
她輕輕扯他的衣袖。
“姐姐掌管西域鐵騎,身份尊貴,嬌嬌能伴在殿下身側已是天恩,不敢奢求名分......”
“胡說!”
褚珩猛地打斷她,掌心撫上她的發頂,語氣是我從未聽過的溫柔。
“有我在,誰敢輕慢你?待我登上大位,西域鐵騎算什麼?這天下都是我的,自然由我說了算!”
他側目掃向我的眼神冰冷。
“雲若鳶,你最好安分守己。若肯乖乖聽話,日後我或許還能賞你個孩子,保你後半生無憂。否則......”
威脅的尾音拖得很長,像地牢裏那把磨得鋥亮的剁骨刀。
前世蘇嬌嬌暴斃時,他也是這樣紅著眼嘶吼。
“她住的偏殿離你不過百步!若不是你用巫術詛咒,她怎會十八歲就斷了氣?”
他不查真相,明明是蘇嬌嬌偷練禁術反噬而亡。
可他偏要將一切歸咎於我。
竟喪心病狂用巫族七十二部族人的血,為他的白月光殉葬!
這樣是非不分的人,竟還妄想著登帝位。
我忽然輕笑出聲,打斷他未盡的威脅。
“二皇子對蘇姑娘這般情深,若鳶自當恭賀。”
褚珩顯然沒料到我會說出這番話,銳利的目光在我臉上來回審視。
可他還沒辨出半分端倪,我已轉身掠過他身側,朝廊下等候的男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