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的時候,我和顧雲舟青梅竹馬。
兩家大人,甚至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顧世子從不在書院和練武場以外的地方出現,如果出現,必定是因為我。
顧雲舟大我四歲。
從我出生,顧雲舟就圍在我的床邊。
大一點顧雲舟就出現在我的秋千後麵。
顧雲舟對所有人都不屑一顧,他的好隻對我。
他為了挨訓斥,挨鞭子。
顧雲舟說隻因為那個人是我。
他對我如此維護,以至於所有人都認為,待我及笄,一定會嫁給顧雲舟。
我也以為,長大後,我會鳳冠霞帔地嫁給那個滿心滿眼都是我的少年。
直到韓芷瑤出現。
她在詩會上對上了顧雲舟留下的詩。
之後幾次詩會,她不僅是在女子中拔得頭籌,就連好多男子也都對他甘拜下風。
當時杜昭就說:
“他們兩人的詩風相似,頗有些心有靈犀的意思。”
顧雲舟那樣的人怎麼注意別人,我無比自信地對杜昭說“跟顧雲舟心有靈犀的人隻有我,好嗎,昭昭”
後來我才知道,跟顧雲舟心有靈犀的人早就變成了她,我太過想當然了。
往後的一段時間,與顧雲舟在一起時,顧雲舟總會提到韓芷瑤。
什麼韓芷瑤填上了他久久想不到的下闋詞,還填得恰如其分,就如同他自己寫出來的一樣。
什麼韓芷瑤的策論觀點與他不謀而合,讓他茅塞頓開。
而我那時呢,從未把韓芷瑤放在心上。
但其實,韓芷瑤正在一點一滴占據他的心,占據到正一點一滴把我抹掉。
直到聖上登基,京城一半的官員都被攪到了奪嫡之爭中,這些官員除了殺頭的,其餘全部被貶為奴,女子充入官妓。
爹爹和娘親死在獄中,我被賣入軍妓營。
那時我與顧雲舟已經很久沒見過麵了。
直到他一身錦袍地來到軍妓營。
是我的少年郎出現了。
就在我起身等他帶我走時。
他卻先一步走到跪在地上的韓芷瑤身邊。
俯身把她抱起來。
走了兩步又轉頭對我說“書瑤這樣的性子在這種地方活不下去,歲歡,她不比你懂變通,她必須得離開這裏”
是呀,她不能在那種地方,我就可以。
陽光透過回廊照在我麵前的二人身上,兩人如今真是畫本子裏的才子佳人。
連我看了都覺得極相配。
比起那時,兩人現在真真的是默契相配。
在我看向韓芷瑤時,她不動聲色地把手搭到了顧雲舟的小臂上。
顧雲舟沒有任何反應。
“薑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裏?”
她已經由最初的不可置信變成了宣誓主權。
是了,四年過去,顧雲舟理應已經和韓芷瑤成親了。
兩人心有靈犀,想必夜夜紅袖添香,賭書潑茶。
才不枉費顧雲舟冒天下之大不韙為罪臣之女求情。
時移世易,從前是顧雲舟與我郎才女貌。
今日是顧雲舟與別人一對璧人。
腦子裏響起韓芷瑤在軍妓營裏對我說過的話。
“你仗著與顧雲舟青梅竹馬,讓他救走你,再多給我幾天時間,顧雲舟心裏的人定會變成我,他定會救我”
多可笑,不用多幾天時間,幾麵之緣就已經把我們十幾年的情分連根拔起。
......
杜昭見證了顧雲舟與我的一切。
她比我還要氣憤。
她對顧雲舟嗤之以鼻,對韓芷瑤更是。
“韓姑娘,你為何來我府上,歲歡和你很熟嗎”
韓芷瑤怒視著杜昭。
伸手扯了扯顧雲舟的衣襟,好一副受委屈的小白兔模樣。
似乎等著顧雲舟開口維護。
可從剛剛一見麵,顧雲舟就不知所措,丟了魂一般。
顧雲舟好似沒感覺到韓芷瑤的求助一般。
眼神一錯不錯地盯著我,似乎生怕我再不見了一搬。
杜昭不屑地說“歲歡,咱們去我的院子,叫丫頭們擺飯過來便是”
她似乎比我更憎恨這兩人。
我沒再看顧雲舟一眼,跟杜昭回了她的院子。
與杜昭在房間說了一會話,丫頭就來回稟,顧雲舟一直站在院子外麵。
我不想看,可顧雲舟就堵在院門口。
他如泥胎木塑一般盯著院門。
那樣子,不知道的活像一個做錯事的丈夫等著妻子原諒一般。
我每每走出房門,顧雲舟就好似活過來一般,眼尾泛紅,一眨不眨地盯著我,似有千言萬語要與我訴說一般。
顧雲舟就這麼站著,直到金烏西墜,月上柳梢。
我再不願跟顧雲舟這麼耗下去,我走到院門。
“顧雲舟,你不要在昭昭這裏了,你走吧。”
顧雲舟一把攬我入懷,力度之大讓我不能掙紮,我抬眸看著顧雲舟。
他眼尾泛紅,眼睛裏似有星光閃爍。
“薑歲歡,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