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獨自飄在半空,沒有一個人能看到她。
蕭徹的目光最終重新落在她滿是刻痕的白骨上,帶著無比的恨意:“沈清宴,就連你死了,也要騙朕嗎?”
他不再探究沈清宴白骨上的傷,當然也不會詢問,為何她雙手雙腳和眉心,都被長長的釘子釘入。
即便,他本能的覺得這絕不是超度的法子。
“無論什麼辦法,把她分屍,行五體封印之術。”蕭徹的聲音冷得嚇人。
沈如玥和國師對視一眼,那一眼裏滿是慶幸。
子母噬魂陣,除了用親生子做陣眼,還要將手腳和眉心都用噬魂釘封住,好讓魂魄無法離開。
強大的怨氣之下,無論受到多少供奉,也都會轉化為煞氣,日複一日折磨她的靈魂。
沈如玥害怕蕭徹刨根問底,幸好,他沒有。
她鬆了一口氣,卻被蕭徹誤以為是不忍。
他冷眼望著沈清宴的白骨,語氣涼薄:“你不要對她太善良,否則,隻會被她害得屍骨無存。”
“要先拔掉她身上的噬魂釘,才能毀掉她的屍骨。”國師念了咒,穩住心神,之後猛地將沈清宴左腳上的噬魂釘拔出。
幾乎是同時,一股霧氣飄散出來,而霧氣裏,是沈清宴的記憶。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蕭徹。
除夕夜宴,七歲的她隨父親進宮,卻在亂跑時進入了冷宮。
蕭徹就躺在硬板床上一動不動,單薄的被子擋不了寒風,門板被風吹得吱吱響。
她過去看時,蕭徹渾身燙得不成樣子,幹涸蒼白的嘴唇裏,隻喊著一個字:“水。”
沈清宴把隨身帶著的水壺給他喝,想把他喊醒時,卻聽到外麵嫡母匆匆喊她的聲音。
情急之下,她隻得留下糯米糕,匆匆離開。
冷宮外,嫡母狠狠兩巴掌打在她臉上:“他母妃是個罪人,皇帝把他扔到冷宮,就是讓他等死,你竟敢跟他有牽扯,是要害死全家嗎?”
七歲的沈清宴死死咬著牙,滿眼淚水倔強著不肯落下。
可是之後,她寧願扮成沈如玥的婢女,當她下轎時的腳凳,也要時不時入宮,給尚在冷宮裏的蕭徹接濟。
次數多了,難免被沈家人發現。
沈父沈母將她關在屋裏,她幹脆拿著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你們不放我出去,我就死給你們看!”
她真的毫不猶豫抹了脖子,流了好多血,即便是庶女,沈家也怕鬧出人命,不得不請大夫來。
她打暈了大夫,再次逃出府:“阿徹哥哥,等我。”
那段回憶,沈清宴每每想起,就恨不得給從前的自己一巴掌。
早知道自己會淪落到這種境地,她就應該讓蕭徹死在冷宮。
她下意識看向蕭徹,他呢?他還記得這些過去嗎?
可蕭徹隻是臉色蒼白,摟著沈如玥道:“雕蟲小技罷了,你如此善良,怎麼會踩著她當腳凳?”
他記得有一次沈清宴確實很久沒來,再來的時候,脖子上纏了厚厚一圈。
他問她怎麼回事,她說是被蚊子咬了好大的包,難看死了,這才遮起來。
蕭徹不相信她自始至終對自己沒有圖謀,就像沈如玥說的,她是沈家人,她一定從她父親那裏偷聽了邊關戰況,知道等身為大將軍的舅舅凱旋而歸,就是自己出冷宮的時候。
蕭徹說服了自己,可是腦海裏,卻不斷地回響著那句“阿徹哥哥”。
他是喜歡沈如玥,可也並非對沈清宴毫無感情,他也曾下定決心不讓沈清宴再受苦。
......如果不是她後來變得那麼惡毒。
蕭徹雙拳緊握,朝著大怒道:“沈清宴,你在這裏對不對?”
“以為給朕看一些胡編亂造的記憶,朕就會上當嗎?沈清宴,你自己做過什麼,你心裏清楚!朕絕不會再信你的話!”
“繼續,給朕繼續,砸了她的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