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著車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遊蕩,最後停在了一家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門口。
手機從我離開病房開始就響個不停,是我的,我媽的,嶽父的。
我一個都沒接。
我拿出煙,點燃,卻被嗆得一陣猛咳。
我已經戒煙三年了,從沈若微說要備孕開始。
這三年,我為她改變了多少,連我自己都快記不清了。
她不喜歡煙味,我戒了。
她不喜歡我跟朋友喝酒,我戒了。
她不喜歡我玩遊戲,我把所有的賬號都送了人。
我像一隻被馴化的狗,她指向東,我絕不往西。
所有人都說我把她寵上了天。
我也曾經以為,我們會這樣一輩子。
直到99天前,她從普濟寺回來,一切都變了。
她開始吃素,念經,每天早晚都要對著西邊跪拜。
家裏被她搞得烏煙瘴氣,到處都是檀香味。
我勸她,她就說我不懂,說佛祖會保佑我們的孩子平安健康。
我以為她隻是孕期焦慮,想找個精神寄托。
直到我發現,她給普濟寺的“香火錢”,一次比一次多。
從幾千,到幾萬,再到幾十萬。
我們家的積蓄,像流水一樣進了那個寺廟的功德箱。
我開始起疑,偷偷查了那個普濟寺。
一個建在深山老林裏的小寺廟,香火並不旺盛。
但那個叫了塵的方丈,卻開著上百萬的豪車,戴著幾十萬的名表。
我心裏的警鐘敲得震天響。
我質問沈若微,她卻隻是淡淡地說:“大師是得道高僧,身外之物於他而言不過是浮雲。你這種凡夫俗子,是不會懂的。”
她看我的神情,充滿了憐憫和鄙夷。
就好像在看一個不可救藥的蠢貨。
從那天起,她開始頻繁地去寺廟,甚至夜不歸宿。
她說她要在禪房靜修,為孩子誦經祈福,隔絕塵世的汙穢。
而我,就是那個最肮臟的“汙穢”。
我徹底心寒了。
一根煙燃盡,我把煙頭摁滅在煙灰缸裏。
手機還在不知疲倦地響著。
我劃開接聽,是嶽父。
“陸昭,你立刻給我滾回來!”電話那頭是咆哮,“若微大出血!醫生說她情緒不能再受刺激了!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讓你償命!”
我腦子嗡的一聲,什麼都來不及想,一腳油門就往醫院衝。
趕到病房外,我看到一群人圍在門口,沈若微的哭喊聲從裏麵傳出來。
“我不治了!讓我死了算了!”
“他都不要我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嶽母抱著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的傻女兒,你怎麼這麼想不開啊!為了那種狼心狗肺的東西,不值得啊!”
我媽站在一旁,也是滿臉淚痕,看到我,立刻衝過來,狠狠推了我一把。
“你滿意了?你非要把她逼死才甘心嗎?”
我被她推得撞在牆上,胸口一陣悶痛。
我看著病房裏那個因為失血過多而臉色慘白的女人,心裏沒有半分憐惜,隻有一片冰冷的荒蕪。
她總是這樣。
用最柔弱的姿態,做最狠毒的事。
醫生從病房裏走出來,摘下口罩,一臉嚴肅地對我說:“病人產後大出血,情緒激動是主要誘因。家屬盡量順著她一點,不然神仙也難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像一把把尖刀。
“聽見沒有!”嶽父一把揪住我的衣領,“進去!給若微道歉!告訴她你剛才說的都是混賬話!”
“對,快去!”我媽也在一旁催促,“隻要若微能好起來,什麼都好說。夫妻倆哪有隔夜仇。”
我看著他們,突然覺得很可笑。
“道歉?”我扯了扯嘴角,“可以啊。”
我走進病房,走到沈若微的床邊。
她看到我,哭得更凶了,掙紮著要從床上坐起來。
“你來幹什麼?來看我死了沒有嗎?”
“我告訴你陸昭,我就是死了,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你!”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一字一句地開口。
“想讓我收回離婚的話,可以。”
“你讓那個孩子,跟我做個親子鑒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