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祝枝意的靈魂為之一震。

但很快，她穩住了自己的心態，因為她揪住了宋寒話裏的破綻。

他隻是覺得她像程儀，並沒有說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

於是祝枝意麵色沉下來，表達自己的不悅之情：“宋總，你不覺得對著一個人說她像是另外的一個女人，這樣的行為非常冒犯嗎？”

“我是祝枝意，如假包換，並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也不會考慮做別人的替身，希望宋總可以明白，也尊重一下我的人格。”

她很少這樣一板一眼地說話，宋寒知道自己這是說錯了話，他也不理解自己腦海中為什麼會冒出如此荒誕的想法。

可他確實把祝枝意帶上了車，鎖了車門，將兩個人關在隱秘幽閉的空間裏。

氣氛低沉到他幾乎喘不出來氣。

祝枝意說完，等待男人的下文，卻隻等來一室靜寂。

她隻見宋寒嘴角噙著一絲無奈的自嘲，一隻手胡亂地去中控區尋找香煙，動作雜亂無章，後來索性作罷，仰頭靠在座椅上，雙眼無神地透過車窗看向外麵。

他好像情緒異常低落，這樣的變化也是因為那個叫程儀的人。

祝枝意必須得走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被旁人撞見的話，給她十張嘴也說不清。

於是她直接道：“宋總，我的朋友們還在等我一起回去，找不到我，他們會著急，所以麻煩宋總把車門打開。”

“宋總要是心情煩悶，大可以去酒吧賭場之類的場所放鬆心情，讓專業的人士給你排憂解難，你這樣困著我，於事無補，還會平添不必要的誤會。”

下一秒，她聽見男人沙啞的質問聲：“祝枝意，你這麼不想跟我有什麼誤會的可能？”

祝枝意斬釘截鐵回複道：“我不想。”

宋寒被噎住了。

他很少有這樣吃癟的情況，祝依依是一個讓他啞口無言的人，祝枝意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母女倆像天生是他的克星一般。

但今晚，既然他都已經不管不顧做出不符尋常的事來，也不介意再離經叛道一些。

於是，他將鑰匙插入車內，直接把車駛離停車場，一路加速狂飆在道路上。

車窗外的風景瘋狂從麵前閃過，祝枝意一顆心提起來，宋寒這是要帶她走。

她轉身問道：“宋總，你要帶我去哪裏？我要下車回去。”

宋寒偏頭，視線劃過她略帶驚恐的雙眸，嘴角勾著弧度，答：“祝枝意，陪我兜兜風吧，很快的，我不會對你做什麼，放心吧。”

祝枝意簡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如果她沒有理解錯的話，剛剛在宋寒眼底看到的是一抹不管不顧的瘋狂和病態的控製欲。

感受到車速越來越快，儀表盤上的指針極速搖擺，劇烈的推背感嚇得祝枝意臉色白了白。

反觀單手握著方向盤的男人，姿態慵懶，就好像這隻是在開車遛彎一般。

祝枝意甚至連自己的後事安排都想好了，但她覺得自己命不該絕。

以前宋寒沒有過這樣癲狂的模樣，他身上也聞不出來酒味，今晚到底是誰惹到他了？

祝枝意一隻手緊緊抓著安全帶，冷靜下來，道：“宋總，我的女兒才五歲，她聰明伶俐懂事可愛，鋼琴也彈得很好，最近才拜了老師，以後說不定可以當個鋼琴家，我特別想親眼看見她實現夢想的那一天。”

“再有，我是幼兒園老師，孩子們都離不開我，我熱愛這份工作，喜歡我的同事們，所以我真的不想死。宋總，你不要再加速了，車毀人亡的後果太沉重。”

宋寒聽著聽著，毫無察覺自己笑了。

他腦子裏閃過祝依依跟他喋喋不休說教時的那張臉，笑著道：“依依是挺可愛的，說話也字字珠璣，攻擊力強得不是一點半點。”

他看著此刻因車速過快被嚇得大氣都不敢出的祝枝意，心中某處軟軟的，腳下不自覺放慢了些車速。

但他依舊沒有要放祝枝意離開的意思。

祝枝意沒招了，現在的車速還不至於要她們兩個人的命，索性閉著眼睛後靠著假寐，對於宋寒要帶她去的地方一點不感興趣。

一輛黑色的林肯在九轉十八彎的公路上蜿蜒行駛著，很快，車子在一處高地停下來，麵對著底下波濤洶湧的大海。

宋寒打開車門下車，斜著身體靠在車前蓋上，垂眸看著一望無際的海麵。

祝枝意是真的睡過去，感受到絲絲冷風灌進耳朵裏，才眯著眼醒過來。

她的肩膀上蓋著宋寒的外套，上麵泛著似有若無的木質香水味。

抬眼望過去，宋寒在車外，靜得不尋常。

祝枝意把外套放在了駕駛座上，打開車門下去。

這裏好像是一座高山，四周黑漆漆的，隻有宋寒的車燈照在道路上。

高山半山腰隻有她跟宋寒兩個人，大晚上，別人看了還以為她們是結伴過來跳崖殉情的癡男怨女。

祝枝意沒好氣地對著沉默的男人說了一句：“宋總閑暇吹風的地點真特別，那我就不奉陪了，告辭。”

她才剛走兩步，男人魔性的嗓音自身後響起：“祝枝意，聽我給你說個故事吧。我可以給你一筆報酬，五萬，夠嗎？”

說他卑微吧，他開口就是五萬酬勞。

祝枝意踩著高跟鞋小心翼翼走了回來。

先不說他開出的報酬可觀，這黑燈瞎火的地方，靠她的兩條腿走出去，那無異於自尋死路。

宋寒沒多意外，也沒看她，隻是平視前方，開口一句：“我這輩子最恨一個人，她就是程儀，我的初戀女友。”